“你脾气好?你这几年都快把我气死了,现在选择性失忆是不是?”白洋要是翻起旧账,那可是历历在目一厚本。
“你也气我了,算扯平吧,大不了以后我让着点儿你。”唐誉说,两人战力五五开,反正谁也没在嘴上吃亏,都没少撂狠话。
正想着,唐誉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我妈妈。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妈妈她……人很好,在我小舅舅5岁之前她是大家闺秀,直到我小舅舅把她的床当蹦床,跳塌了她专门从法国运回来的闺阁。从那天起,妈妈就抄起了鞋。”
“你快去接电话吧。”白洋推了他一把,听唐誉这样自然温和地提起家人,他仍旧不能适应,但在尝试理解。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幸福的家庭,真有和父母无话不谈的孩子。
唐誉到旁边接电话,当然也是要和妈妈说白洋的事情。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半途而废,而且要落实到细节上。把白洋带进自己的家庭里不是一句空话,他不能只开了个头,又把之后种种困难丢给白洋。
他要亲手把自己的爱人带进去,帮他磨合好,当好这个中间人。
雨又大了,白洋关上了窗,心里很是忐忑。两人关系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推却就显得没有诚意,但是他也没做好和唐誉家人见面的心理准备。这个活儿太大了,不是迈个门槛儿就能办成。
按照唐家对唐誉的重视,自己恐怕和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已经被查个干净。白洋没法抵赖,他的家庭别说放在唐家眼里,哪怕是和自己差不多条件的家庭眼里都是要直接pass的那类。
他已经能预见接下来和唐誉的路是如何,他那些竹马、小舅舅、父母,和他的哥哥们,都会跳出来反对吧。还有玉宸……玉宸和自己关系不错,但在大事上拎得清。
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了一下。
窗外刚好打了个白闪,闪得白洋猝不及防。他解锁,新消息由王笑凡发来,只有4个字。
小凡:[你爸来了。]
白洋低着头,真情实意地怔了一下。
气管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压住,让他想起无休无止的死亡。他再抬头看向唐誉,一个名为“命运”的花洒在他们头上开始工作,将看不见的水雾泼洒下来,形成两道原本不该交织的河流。
白洋以为自己再想起白晖的时候会震怒,但时间已经教会了他放下仇恨。他现在并没有愤怒,而是一阵凄凉。他不止能感觉到,还能看到唐誉朝他推进的滚滚热意,用那双生得非常漂亮的手拉他过去。
他的手像烈日晒过的布料,有余温。
“好,妈妈你放心吧,我没事。”唐誉挂断电话,兴致勃勃地来到白洋身边,“我妈妈说下周……”
“那个……不用这么着急吧?”白洋再开口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平静。
唐誉停顿,好像和他的平静擦肩而过了。
“有点太……太突然了,我好好准备准备,让我准备准备。”白洋听着外头的哗啦啦雨声,“准备好了,我告诉你。”
唐誉半晌都没说话,最后无限落寞地点了点头:“好,等你准备好。但你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啊,我真的很宝贵。”
准备到什么时候,白洋没说,唐誉也没问。他先把下周的聚会取消,然后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晚上他陪床,当然他不会在客房睡。他没睡着,白洋也没睡着,两个人都看着天花板,心照不宣。
等到白洋愿意回体院,已经是两周之后。
他在医院养了十四天,偶尔会有笑气后遗症攻击他,就偷偷躲到洗手间用凉水冲脸。等到平复之后,他再远程处理工作,一点都没落下。唐誉没再提见家长的事,白洋却不能松口气。水生说他们是通过张凯云了解到他被谁绑架,那么张凯云会不会一害怕,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白洋不想活得那么狗血,但他的背景注定他干点什么都离不开狗血。
唯一让他轻松的,就是安保部“三大巨头”对他的改观,不管是水生还是谭刀,还是那位一开始对自己极其不信任的李成平,现在都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接受和信任,敌意完全消除。水生每天上下午都会给他送中药,那些苦苦的药汁喝着喝着,居然也喝习惯了。
习惯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咱们到了。”唐誉的话打断了白洋的思路。
这一周唐誉不是很开心,但也无可奈何。他能感觉到白洋对自己的靠近,但也能感觉到他的徘徊不定。现在他面前是首都体育大学的东校门,空气散发着灼灼热意,让他想起白洋那身队服上的青涩皂角香气。
香气里掺杂着雄性动物的荷尔蒙,用尽了他们无数个荒唐的盛夏。
已经7月份了,唐誉捏着这点时间和日子,多想能亲手拨慢时针和分针。
“好像没怎么变?”现在他转身看了看白洋。
白洋坐副驾驶,仍旧是那辆连号的凯宴,六儿他们的车在后头跟着。他没再和王笑凡联系,大概是因为知道他们迟早要联系自己,白晖出狱了,他一定会找自己,不会当没有这个儿子。
而再次面对体院的校门,白洋仍旧一阵割裂。
“其实变了,校门都换了,门口的柏油也是新铺的。”白洋一一点明,这应该都是春天的工程。即便他没再回来过,可眼尖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几乎是把命放在这里了啊。
“换就换吧,新的比较好看。”唐誉先给玉宸打电话,“一会儿你跟在我们后头,别太明显。”
“ok!”谭玉宸嚼着口香糖,呵,首体大,我们又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