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戈一口气喝完了黑咖啡,径直走向楼梯:“从明天起,唐誉就在家里歇着,不用去工作了。”
“小舅舅,我真的不能放下工作。我还答应了那些艺术家要开画展呢。”唐誉跟着站起来,“我答应他们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这还是你教我的话。”
“好,你在家联系画展,在规定的时间里,我亲自盯着你联系,画展照样办。其余的时间就歇着,一切按照我说得办。还有,手机让星海拿回去拆了,看看有没有人装了跟踪器!”唐弈戈踩上台阶。
这简直是当头一棒,唐誉只能看向二大妈,用眼神求助。二大妈也觉得有点过了,开口说:“其实……”
“没有其实!二嫂,他现在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你不能再惯着他了!”唐弈戈猛然转身,势如破竹,“当年的事……那人怎么说的?”
水生眼里有恨意,有内疚,有痛苦。当年陈念国说,陈宗岱死在25岁,他要一命换一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让唐誉死在25岁。唐誉绝对活不过他的儿子!
“小舅舅。”唐誉再次开口,以前的事他略有耳闻。
“你别求我,哪儿也不许去,连老六一起,你俩给我老老实实的!”唐弈戈一想起这件事,强大如他也会头皮发麻,“你读研第二年,大巴车撞上你的车,要不是你的车有顶配防护,8个安全气囊,6个人一起护着你……”
他说到这里,也不忍说下去。就是因为这件事,唐誉的毕业拖延了一年。但最终调查结果只是意外,所以全家人才让他读完。但就是这个决定,差点成为全家最大的失误。
“你原本决定回国那天,狙击手的望远镜都开了,子弹把你手机都打飞了!”唐弈戈也不愿意提这事,当天全靠命大,“你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水生顿时攥紧了双手。
“没有我的允许,不用出这个门!”唐弈戈独断地转过身去,走了几节台阶又说,“周末请医生来,今年你的耳朵还没复诊。”
顾拥川看向唐誉,爱莫能助,你先乖几天吧。
又劝了一会儿二大妈,顾拥川才离开金舆东华。他助理来接他,一上车就把一份文件递过去:“白洋,查清楚了,有大问题。”
大问题?顾拥川飞快翻阅,眉心越来越紧。
“要不要通知唐总?”助手问。
“先别说,这件事太大。”顾拥川把文件袋拴紧,苦恼地看向了夜色。
第二天,白洋醒来后先看手机,果然没有信息。
他简单地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因为刚刚结束出差所以有一天假期。现在他准备去验证那个想法,回去看一眼金铃铛到底是不是唐誉太爷爷那一串。
第33章
白洋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他掏出钥匙,都有些不习惯。学校附近的老破小换了密码锁,现代城也换了密码锁,以前在学校住宿,和屈南一起住双人宿舍,他们的门都不怎么锁。
门打开了,白洋进入了他曾经很熟悉的家。
家里已经大变样,最起码他是找不到一星半点曾经的痕迹。但哪怕家里再怎么简装都无法摆脱户型大小的限制,普通的居民楼层高也不算突出。白洋在门口站了十几秒,目光停留在主卧的门上。
以前就是在那扇门上头,挂着一串金铃铛。
金慈寺他没有去过,但妈妈张怜云是信佛的,有时候也在屋里烧香。当然他们烧的香不可能是什么太好的,也不经常烧。
白洋静静走向那扇门,试图从记忆里抽取一段画面。他学着母亲的手势,将手按压在门上面,金铃铛就会随着人的拨弄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动。不知不觉间,那串铃铛在家里挂了许多个春夏秋冬,日日夜夜。
会是金猪铃铛吗?白洋并不肯定,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啊。
就在他回忆的片刻,主卧的门刷地拉开了,快得白洋猝不及防。
“我还以为进来贼了呢!你也不出声!”张凯云像刚刚睡醒,不耐烦地扫了白洋一眼。他的头顶有一半头发都白了,脸上挂着两道横纹,身上冒着常年吸烟的烟油味儿。
脚下踩着拖鞋,踢踢拉拉地往客厅走去,同时撞开了站在原地的白洋。到了客厅,张凯云先是摸兜找烟,又在桌子上寻摸打火机。没找到火儿,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打火机,去厨房拧开灶台,点着了烟。
“用你的时候就他妈找不着,用不着你的时候总他妈碍眼,找个火儿都难。”
白洋静静听着,聪明如他,怎么会听不懂舅舅这根本不是在骂打火机,而是在骂人。
“对了,你怎么还有这里的钥匙?”抽着抽着烟,张凯云像如梦初醒。
“我不回来。”白洋也不和他多说,“我想问问我妈的遗物在哪儿,我找东西。”
张凯云在厨房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
白洋不怎么回来,对舅舅也没有太大的耐心。但母亲去世那年自己还小,所以她的贵重物品都是舅舅收着,自己没有拿到一分一毫。“我找找东西,不拿贵重物品。”
“呸!还贵重物品?你妈有什么贵重物品?这话你说着心不心虚?”张凯云见到这个外甥就烦,“把钥匙给我,以后别回来!”
“我妈的东西,我有权利看看。”白洋对张凯云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丝毫不意外。
“你有权利看看?你有什么权利啊?我没听错吧?这是你这个姓白的能说的话?”张凯云从厨房冲出来,怒发冲冠,看仇人一样,“当年你脖子梗得多硬啊,一辈子不回来!在外头饿死了也不求着我们!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朋友吗?那什么南的,他不是说管你吃喝拉撒吗?找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