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视线彻底清晰了,望了一眼手帕,保养得很好,但能看出是旧手帕,犹豫两秒没还陆绝,“手帕洗干净再还你。”
“行。”
沈叙叠好手帕放进了口袋,这才去看手表,下午两点多了。
从京市到陵江的新高速要六小时左右,应该快到了。
他还没开口,突然闻到了香味,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同时递过来。
“服务区买的,有点凉了,你先凑合垫肚子,到陵江再吃好的。”
他是饿了,可是看着三明治和咖啡完全没有胃口。
买给俞汀的东西,他不想吃。
“谢谢。”他语气有些生硬,“不饿。”
陆绝收了回去,放在扶手箱上,“行,你饿了再吃。”
雨越来越大,到陵江沈叙也没碰三明治和咖啡。
没一会儿车停了,陆绝先下了车,撑伞绕到沈叙这侧开车门接他。
“谢谢。”
沈叙语气还是很生硬。
伞不算大,两个成年人有些拥挤,沈叙一下车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腥味。
雨水混合着海水的味道。
这场雨实在太得离谱,和天上开闸了一样,肆无忌惮往地下灌。
沈叙跟着陆绝走了一会儿,透过厚重的雨帘终于看清楚了,不是酒店或是餐厅,是一栋居民房。
他当即停脚,“这是哪儿?”
陆绝笑,“放心,很正当的地方,我家。”
可能是车上做的那个梦太冗长,沈叙到现在都没缓和过来,他转身就要走,“我不去。”
他从未这么直白没礼貌。
下一瞬,手臂被牢牢抓住,陆绝说:“没别的意思,这离高速近,我们吃顿饭就送你去酒店。”
他语气有种哄小孩的耐心,“酒店你自己选,行么?”
干燥温暖的手温隔轻薄的衣料异常清晰,沈叙脑海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陆绝的手怎么那么大……
就这一走神,他被陆绝拉进了屋。
进了屋,沈叙有一瞬的错愕。
这不像陆绝的家。
地板是反光的水泥地,下沉的玄关比客厅矮几公分,玄关右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简易的塑料鞋架,三层,脱皮得看不出颜色了,整齐摆放着两双男鞋。
一双帆布鞋,一双跑鞋,一双人字拖,都洗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比陆绝的鞋码小。
墙面也是最简单的白瓷粉,客厅布置也十分简易。
一台……他第一次见的老式电视机,一张小圆茶几,一套三人座布艺沙发。
沙发后面是两扇窗,白净的白色纱帘和纯蓝色窗帘布。
饭桌在玄关前方左侧,同样很小的一张圆木桌,只摆有两把椅子。
沈叙眼皮跳了两下,猜测这其实是俞汀的家。
陆绝脱了鞋就光脚进了屋,说:“只有一双拖鞋,以前穿过几次,你不介意可以穿。”
沈叙没穿,脱鞋也光脚跟了进去。
水泥地拖得纤尘不染,而且年代久远的关系,变得很是光滑,走上面凉丝丝的,在盛夏特别解署。
“随便坐,我去弄点吃的。”陆绝进了厨房。
那另外一间就是卫生间了,沈叙说:“用下洗手间。”
“自便。”
沈叙走进卫生间。很小,四五平的样子,进门左侧是洗手台,柜面印有褪色的花卉,墙面贴着一片圆镜子,中间挂有透明水波纹浴帘,蹲便在最里间,上方挂着一台电热水器,锈迹斑驳,红色数字显示着55,另一侧墙挂着手持花洒。
正对卫生间门的是一扇小窗,贴着凹凸的菱格窗花,窗开了一半,窗外摆着几盆开得正恣意的蓝色绣球。
沈叙关上门,走到洗手台洗了几把脸,出去了。
屋外暴雨噼里啪啦,厨房里叮叮咚咚,沈叙走到沙发坐下,头还是昏沉得厉害,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浓郁的香气勾醒。
他低声,“什么味道……”
“海肠水饺。”
沈叙马上睁开眼,穿着围裙的陆绝蹲在他面前,笑吟吟说:“开饭了。”
两人距离很近,沈叙有些不自然,马上起身了,“抱歉,不小心又睡着了。”
“坐了六个小时车,疲劳正常。”
沈叙抿紧嘴,快步去了饭桌。
海肠饺子是他上次准备吃却没吃到的菜单,他咬了一口,和海肠捞饭不同,又是另一种滋味。
陆绝的厨艺也意外的好,水饺皮是现擀的,薄得像一片纱,包裹着满满的馅料,透出淡淡的粉色,海肠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脆脆的颗粒口感,还中和了海肠的厚重,味道非常清爽。
也是饿了,沈叙一连吃了六只水饺,忽然抬眼瞥了眼对面,陆绝完全没动筷子,病怏怏地撑着脸在走神。
陆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开了两粒扣子,戴着应该是超市送的赠品围裙,两只袖管挽到了手肘处,戴戒指的那只手还戴着一串……
沉香加贝壳手串?
有些奇怪。
张婉淑有一串沉香手串,和陆绝这串类似,那颗渐变蓝色的小贝壳,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注意到他目光,陆绝扫了眼手腕,淡淡说:“丢了一颗珠子,拿贝壳暂时补上了。”
被抓到,沈叙低头咬了一口饺子,含糊“哦”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陆绝也开始吃饺子,吃完饺子,窗外的雨小了不少。
碗先被陆绝收走了,沈叙想帮忙洗碗,陆绝一句话拦住了他,“厨房窄,塞不下两个男人。”
沈叙只好待在外面。
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干净,他想找点事做都没机会,只好又去沙发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