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
蓝雨!
“你不是想看蓝雨?”
少年的脸,连同着他的脸一起清晰。
就在沈叙所在位置,少年转脸越过沈叙,望着他身后。
下一秒,沈叙身后响起很低一声笑,“骗你的,我想做的从来不是看什么破雨。”
少年眼睛又亮又暗,沈叙看着少年平静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身后的声音那么远,又那么近。
“亲你。”
沈叙不受控地回头,就看到陆绝……不,是还很年轻的陆绝,如同一头猛兽撞过来,把他紧紧压在了潮湿又粗糙的洞壁。
他下巴被一只冰凉宽大的手强迫着太高,蓝盈盈的光亮里,陆绝眼底倒映着缺口外的蓝雨,低头用力亲到他唇上。
翻滚的海浪声消失在两人激烈的喘息声里。
那两道抵死交缠的身影从昏暗里清晰,沈叙彻底看清了。
是他,还有陆绝。
“陆绝……”他无措地抱住陆绝,滚烫的血流过他的每一根指缝,却冻得他似乎是被锁进了零下18度的冰库。
“别睡。”他害怕地抓紧陆绝,手指惊惶地嵌入他的皮肤,“求你了,睁着眼睛,救护车就到了。陆绝……”
别也丢下我!
眼泪混着血刷过沈叙的眼前,一切激情的、悲伤的,恐惧的回忆落幕,定格在那夜开满无尽夏的花房里,陆绝用力地抱住他,给他温暖,“乐乐,我回来了。”
……
层层叠叠的记忆消退,洞外大雨还在倾盆,蓝光照亮着洞内,沈叙,不,他是俞汀。
俞汀摸出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机。
苹果4,他十年前的手机。
手机开着机,满格电,他输入了他的生日。
摁下最后一个数字,屏幕解锁了。
嗡嗡嗡……
数以万计的信息争先恐后在弹,手机持续振动着,直到俞汀手心全麻了,手机才恢复沉寂。
屏幕上全是来自陆绝的短信,没有一条未接电话。
俞汀点开了信息。
2022年,6月12日,23:65分。
【今天看见一个像你的人,很像,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2022,6月11日,20:02分。
【到二十桥了,挺美的一个城市,喝了当地的薄荷水,口味很奇妙,真想给你带一杯。】
2022,6月10日……
每天一条短信,俞汀一条一条看得仔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雨,也不知道何时天亮了,他翻到了最后一条短信。
2012,8月25日,23:49分。
【乐乐,回来好不好?】
再也不想等,俞汀马上拨了陆绝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俞汀把手机放回口袋,刚要起身又跌了回去,他靠着石壁坐了一整夜加一个早上,全身都硬化了,他手抓着石壁的纹路,正要起身,他忽然停住,扭头去看石壁。
阳光灼热明亮,照得那一块石壁晃得反光,看不清晰。
好一会儿,阳光偏离了一点儿,俞汀看清了。
海风没有抚平他10岁刻的那一句话,“我会造出世界上最安全的船!”,清晰又稚嫩。
而在这句话上方,多出了三个字,凹凸不平的、手指抠出来的字——
【我想你】
……
俞汀还是回了一趟家。
他太狼狈了,他把自己里里外外,干干净净地清理了一遍,换上干净衣服,他抓紧时间给小敏敏打电话道了歉。
“驭盐兀下次一定去看你。”俞汀说,“给你带跳跳糖。”
小敏敏挂了电话,回头问张敏华,“妈,我早不吃跳跳糖了!你干嘛还告诉那个长得像哥哥的新哥哥!”
张敏华被绕晕了,“什么哥哥新哥哥?跳跳糖又是什么,你以前喜欢吃跳跳糖?”
小敏敏,“……亲妈,当我没说!”
同一时间,俞汀打车赶到机场,他买了最快飞京市的航班。
来时飞快的航程,回去变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落地,俞汀第一个出机舱。
手机调回信号,他又拨一遍陆绝的电话,依旧关机,他联系了杨敬安。
“陆总?”杨敬安头疼得厉害,“哎哟别提了,他疯了!”
俞汀紧张,“他怎么了?”
杨敬安马上大吐苦水,“小沈啊,陆总欣赏你,你快到公司来劝劝他吧,他五天五夜不下班了,我根本也不敢下班,我这把骨头真快熬不住了……”
杨敬安没说完,俞汀已经跑出机场,直奔候车区。
刚上车,俞汀手机振了,他一直捏着手机,快快低头一看,来电不是陆绝,是张淑婉。
俞汀平静三秒,划了接听。
“叙叙啊!成蹊怎么受伤了?你这次怎么也跟着他瞒着我呀!”张婉淑声音特别急,“你们也太不让妈省心了!我飞机落地了,马上到医院,你俩都老实在医院等着,千万别再乱跑。”
以前,俞汀对张婉淑的印象不深,只是常听李成蹊说:“我妈特疼我!”
真的很疼,疼到愿意为她孩子牺牲一切,包括疼爱一个陌生人十年。
司机半天没等到回答,又回头问:“客人你到底去哪儿啊?”
俞汀回神,说:“陆氏总部。”
他又与电话那头有些懵的女人说:“我现在不在医院,您先去,我会再联系您。”
说完他挂了电话。
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得激烈又大声,俞汀深呼吸一口,还是忍不住对司机说:“麻烦开快些。”
司机几乎是飞车了,还是在进市区时碰上了下班高峰期。
京市黑得早,等到陆氏总部,天早已黑尽了,陆氏一整栋楼灯火辉煌,俞汀正要过去,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