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云面露担忧,“你月底要去参加决赛,要撞上……”
她沉思两秒,“这样吧,要真撞上了,我去守着你母亲手术,你不要有顾虑,专心备战比赛。”
俞汀婉拒了,“谢谢老师,我会安排好,您不用担心。”
杨舒云没再多说,她拍拍俞汀的肩,“有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千万别一个人硬扛。”
后来杨舒云又说了些赛前动员,鼓励之类的话,快打铃俞汀才回教室。
他刚落座,前排的丁斯南马上转身问:“汀神你下周要出发去参加决赛了吧?”
俞汀点头。
丁斯南又凑近几分,“那几天我也要去京市找我爸,不如一路?”
这时打铃了,俞汀说:“不了,和朋友约好了。”
丁斯南很是失望,“早点约你就好了。”他转了回去。
俞汀翻开课本,旁边推了草稿本过来,写着——【班主任找你什么事?】
俞汀简洁回了,陆绝又在草稿纸上写了十几秒。
【要真撞时间了,我去守菲姨。】
俞汀写了几个字,停了停又拿橡皮擦掉,没有再回陆绝。
周末沈医生来陵江,决定了手术时间。
下周六,俞汀比赛日的晚上十点。
没完全撞,只是俞汀要当天赶回陵江,只能搭飞机,而京市到邻市的唯一一趟航班是早上的航班。
查完航班,赵如菲笑着比划,“没关系,手术要上麻醉,我醒来得第二天了,你坐汽车回来刚好赶上呢。”
她又比划,“也别告诉你张姨了,总麻烦人家不好。”
俞汀捏着手机没出声,点了点头,赵如菲就摸了摸他发顶。
“妈一个人能行,沈医生说了,手术成功率很高!你别担心,专心比赛,没什么比你比赛更重要了。”
俞汀知道赵如菲最在乎他,他没有反驳,起身提过热水瓶,“我去打水。”
热水房里没人,很安静,俞汀低头拧开水龙头,只拧了一点儿,水丝线那样细,悄无声息落进热水瓶里。
但还是有热气蹦出来,熏到俞汀眼睫毛上,他出神地盯着热水瓶的瓶口,不知过去多久,背后隐隐有脚步声,水壶也终于要灌满了,他眨掉睫毛上的湿气,正要关上水龙头,一只手先擦过他的手,稳稳拧上了水龙头。
“吃午饭了吗?”
陆绝抽出他捏紧的软木塞,堵住了瓶口冒着的热气。
俞汀回:“不饿。”
他还是盯着热水瓶的瓶口,低声喊,“陆绝。”
他很少这样喊陆绝,也没打算要陆绝回应他,继续说:“我可以自己考进京大的船舶与海洋工程。”
陆绝说:“是,你可以。”
俞汀突然歪头,浅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想去比赛了。”
从收到沈医生排手术的消息,俞汀就做出了选择。
错过比赛固然可惜,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保送京大,他有九成把握通过高考拿到船舶与海洋工程的录取通知书,至于另外一成风险,在赵如菲的手术面前不值一提。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陆绝也侧头,勾唇说,“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要不要听一听。”
俞汀问:“什么办法?”
“比赛五点结束,赶到机场最快的时间是七点半,搭八点飞机,九点能到陵江。”
俞汀马上明白了,陆绝说的是私人飞机。
陆家有私人飞机,沈医生曾说她往返都是搭陆家私人飞机。
俞汀刚要开口,陆绝拎过热水瓶往外走,“你不搭也不会取消航班,我那天确实要从京市回来。”
俞汀诧异,“你能去京市?”
陆绝很随意的说:“你比赛那天是我爸生日,他需要我露脸。”
俞汀沉默着,跟着陆绝出了热水房。
走几步他又停住,望着陆绝的背影说:“陆绝,我其实很差劲。”
陆绝也停住了,转身看着离他大概三四步的俞汀。
走廊窗户开着,午后的风都裹着热气,吹进走廊也闷热得厉害,吹到俞汀身上,却都泥牛入海,他脸色苍白,染不上丝毫热气。
“我那些话,是知道你比我有办法特意说的。”俞汀垂着眼,安静又单薄地望着那双很近的帆布鞋,“我在利用你。”
视野里,帆布鞋动了,一步到他眼前停住。
那只画着牡丹花的大红热水瓶微微晃了几下也停稳了。
下一秒,熟悉的沐浴液气息扑面而来,他听到陆绝含着笑意的低声。
“保持住,往后也只利用我。”
*
转眼到了月底,俞汀周五请了假,独自坐汽车去了京市。
决赛换了个考场,俞汀只住一夜,他就近找了个小旅店,次日考完试,他出考场直奔路边拦车。
陆绝在相反方向,不来接他。
没几秒,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不是出租车。
俞汀要换个地方,后座车门推开了,一个人影猛地冲出来拉住他手臂,满脸都是惊喜,“俞汀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我以为看错人了呢!”
俞汀抽回手,他不傻,哪有那么巧的事,管宁是特意在等他。
他简单回:“昨天。”他扫了一眼马路,刚结束考试,人流量大,很难叫车。
“喔!你是要去哪儿?”管宁笑嘻嘻说,“我待会儿才去陆伯伯的生日宴,现在可以送你哦!”
俞汀礼貌回:“机场。”
车内宽阔,后座却只能坐一个人,其他地方堆满了礼物。
管宁直勾勾盯着副座的俞汀,终于不再挤假笑,语气倒还是很可爱,“不好意思俞汀哥,没想到会碰见你,我给陆伯伯准备的生日礼物全堆后面了,只能委屈你坐副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