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请吃(10)CP
要么是幼儿园小朋友被老师夸,要么就是字母游戏里的情趣语录吧?!
喻越乐的脑子在一秒里闪过五百条弹幕,嘴上却镇定自若,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打发时间?这个点不应该回酒店洗洗睡了吗,要是我估计走在路上都困得边走边睡。”
刑游点了杯拿铁,还在同服务员沟通,被他逗笑,然后抽空跟喻越乐说了声“稍等”。
喻越乐发现刑游讲德语和中文感觉很不一样。
讲德语时刑游的语速不紧不慢,声线变得低沉了一点,在深夜里通过电波传来的时候让喻越乐无端想起——醇厚的红酒。
真奇怪。
喻越乐伸出手背碰了碰还在发热的脸颊,寻思着难道自己是个声控。
按理来说他跟一个陌生的人通电该是惴惴不安的,但是如今他却出奇地有种放松的感觉,甚至不想挂断。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和刑游聊天的感觉太容易让人沦陷了。
那头刑游终于点完单,喻越乐想掐着时间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聊下去很不对。
他们本来应该是打电话商量赔偿事宜的,怎么就变成了好似好友之间的闲聊了?
喻越乐的心很快拉起警戒线,想着要把话题转回台灯。
结果他才刚刚张开嘴,刑游就带了点笑意开口:“十二点整点的时候教堂的大钟会敲响。我在等。”
喻越乐刚刚想到过的所有措辞都通通吞回了肚子里。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晚上十点四十二分,德英相差一个小时。
“还有十八分钟。”喻越乐怔怔地说。
“嗯。”刑游抛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提问,“要听吗?”
喻越乐下意识地回绝:“什么?......不了。”
刑游不以为然,点了点头,换了个方法问:“嗯。那想听吗?”
......
喻越乐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觉,又酸又软,白天里吃那份肉包子时想哭的委屈如今又重现,他把眼睛使劲眨了又眨,忍住眼泪,好半天才回复刑游。
“想。”
刑游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从容不迫的坚定:“那我们就先通着电话,快到十二点了我会喊你的——你先去吃泡面吧,冷了就白白浪费鸡蛋和火腿肠了。奢侈配置呢。”
喻越乐少有这种开着免提一边自己干自己的事,一边跟对方闲聊的时刻,感到有点新奇,听出刑游的调侃,撇了撇嘴:“算了吧,就是热的也比不上大厨师您做的。”
喻越乐从厨房端出泡面,低下头尝了一口:“还真的热乎乎的呢。”
刑游很轻地又笑了。
喻越乐吸溜吸溜面条,后知后觉的饿意涌上来,泡面也觉得香起来,于是嘟囔着:“干啥?又笑我啊。”
刑游的咖啡也被端上来了,他听着电话那头吸面条的声音,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咖啡,确实也觉得好笑。
刑游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这边德国街头萧瑟庄肃,穿着风衣喝咖啡呢,好不容易有点氛围感,想着能朋友圈出个片的。”
喻越乐被逗笑,差点一口泡面喷出来。
他笑大半天,擦擦嘴,很利索地回复:“嫌俺农村人呗。破坏了你那啥粪什么感的。啥挑粪。不懂。”
这下换刑游差点喷咖啡。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这些低质量的没品话题,互相乐呵了好几分钟。
喻越乐吃完半碗泡面,速度放慢了下来,忽然想起似的:“对了,你知道吗,我今天下午吃你做的那个肉包的时候又差点哭了。”
刑游挑了挑眉:“我没往食材里倒催泪剂啊,次次吃都想哭啊?”
喻越乐义正言辞:“嗯呐,严查啊!”
刑游笑了笑,问:“发生什么事了?”
喻越乐顿了顿,没讲话。
刑游问:“有跟你姐姐说吗?”
喻越乐的声音低下来:“还没有。”
刑游平静地告诉他:“那就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了?”
泡面调料味萦绕着涌上鼻腔,喻越乐的手指很轻地碰了碰碗壁,感受到了热气腾腾的温暖,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心里忽然就变得平静,不知道哪里来了将一切全盘托出的勇气和力量。
不是什么大事。
喻越乐讲完,这样总结道。
但是他的嗓音又有点出卖自己,明明带上了点强忍的哭腔,好在刑游并没有拆穿他,只是全程很耐心地听完了。
等喻越乐全部讲完,两个人安静了几秒,然后刑游很迅速地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和答复。
他对喻越乐说:“不是你的错。”
喻越乐的眼眶红着,握着手机不讲话。
他不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但是异国他乡遭遇这样不公和压力还是感到崩溃。眼泪总在莫名的时候触发,比如吃带有家乡味的美食,再比如被肯定地说出“不是你的错”。
喻越乐胡乱抹了抹眼睛,一手背都是湿的。
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刑游的声音变得很清晰。
刑游说:“反正明天周末,你有空记得写好投诉信交给校方,下周上课前就肯定会出结果了。”
喻越乐愣了愣:“这种东西很形式主义吧,根本没用的。”
刑游不疾不徐地再次对他表达肯定:“可以的,相信我。”
莫名的,喻越乐忽然想起来那盏五位数的台灯,以及这个寸土寸金地段的房子,对刑游的身份有了些大概的理解,很轻地笑了:“你要帮我开后门啊?”
刑游放下咖啡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科隆大教堂,远处有几个酒鬼到处大喊,还有一对小情侣在教堂马路对面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