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请吃(32)CP
刑游的疑问像利剑一样直直地逼向喻越乐的心脏,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喻越乐想,我们的关系界定就是好朋友。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那样说,直觉说出来刑游只会更生气。
他想了想,声音很低地回答:“我没有在讨好你,你为我做的也很多。”
“跟你一起相处很快乐,所以我想如果能让你感到开心就更好。”喻越乐有点固执地为自己辩解,“我也不觉得去买一份可露丽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昨天晚上顾纯钧讲刑游不是好人。
喻越乐想,他应该听信的。
刑游锦衣玉食二十余载,哪怕平常那样彬彬有礼地待人,在生气的时候也还是会口不择言。
于是他骨子中被钱权豢养的高高在上便像洪水一样泄出来,将喻越乐淹没至溺亡。
刑游听完喻越乐的解释,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居然说:“如果你口中的付出很多指一顿饭和陪你打两个小时游戏的话,那你的快乐还真是廉价。”
几乎是话音刚落,刑游就被喻越乐挂了电话。
喻越乐站起来就走,眼泪好像下雨一样流,路上好几个人向他投来关心或惊讶的目光,他无暇顾及,不明白怎么抬起手将眼泪擦了,下一秒眼睛又还是那么模糊。
他走了十几步,发现看不清路,又只好很生气又难过地停下来站回路边,不停地擦眼泪。
身体像豁开一个大洞,风和阳光都从中穿过去,皮肤有种被灼伤的刺痛感,喻越乐奇怪地低下头,却又发现全身上下都好好的,没有哪里受伤。
他居然那样说我。喻越乐很委屈地想。
刑游不断地打电话过来,喻越乐没有管。
打到第七次的时候实在嫌烦,又或者做不到对刑游坐视不理那样久,喻越乐还是接起来了。
刑游静了两秒,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电话被接起,但很快又听到了喻越乐这边人来人往的声音,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错觉。
刑游开了口,以一种郑重其事的语气讲:“对不起。”
喻越乐立马又哽咽地哭出了声音,非常狼狈。
刑游听到他哭泣,显得非常慌乱,开口甚至结巴了一下,又讲:“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讲。伤害到你了,对不起,越乐。对不起。”
刑游连说三个对不起,喻越乐却哭得更大声了。
刑游被他的哭声影响,心脏也揪起来,将自己这头静了音,起身去让助理查询最近一趟飞英国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对方很快就给出他答复,讲一个半小时后就有一班,头等舱还有位置,从这里赶过去也够时间。
但是。助理轻轻地垂下眼眸,提醒他:“刑老昨晚才入院,还得住院观察两天。”
刑游的舌尖顶着上颚转了一圈,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助理退下,自己重新开了声音,静静地听喻越乐在那头哭。
两分钟后他终于耐心地等到喻越乐将情绪平复,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喻越乐率先开了口:“没有关系。只是我最近真的有点累,刚刚一下子情绪就崩溃了,不全是你的原因。”
“可是以后不要那样说我了好吗。”喻越乐说,“是把你当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快乐很容易。不是对谁都那样的。”
“好的。”刑游很迅速地回答,“你现在好点了吗,抱歉,刚刚讲话真的太伤害到你。”
刑游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口不择言的威力,后悔到恨不得要对喻越乐说出一百遍对不起,想起来小时候听的寓言故事,将钉子钉到木桩上再拔出来也还是会有一个痕洞。
他感到难过。喻越乐在那头哭,他隔着屏幕也有些窒息,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
喻越乐似乎很容易原谅别人。
他对刑游讲:“我好很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要去上课了。”
刑游便立马说:“那你下课给我发信息。”
喻越乐吸了吸鼻涕,声音闷闷地:“给你发什么?”
“发什么都行。”刑游讲,“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或者今天天气怎么样,还有上课学了什么。”
听起来非常无聊至极,喻越乐不禁要反抗:“我又不是小学生。”
刑游笑了笑,说:“我是。我是小学生,给我发吧。”
喻越乐只能答应他:“好吧。”
喻越乐真的要挂电话了,刑游又喊住他,问:“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喻越乐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他一马:“是的。”
“好。”刑游对他说,“谢谢你。”
喻越乐抿了抿唇,真的又将电话挂断,没有理会刑游的谢主隆恩。
他其实真的没有很怪罪刑游,刑游已经专程打电话告诫自己不要犯傻,他却还是要跑去买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可露丽,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刑游生气,是觉得喻越乐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认为喻越乐这样长途跋涉不值得。
连安稳的觉都没得睡,第二天又这样赶着来上课,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刑游完全不讲这些话讲出口,可是喻越乐却理解他的生气。
喻越乐对这种绵长的钝痛太熟悉。
小时候放学没带伞回家,又倒霉地遇上大雨滂沱,他湿淋淋地走在路上,一边发抖一边再减慢速度,比起淋雨更害怕到家。打开门看见父母,会有比大雨更滂沱的话语落下,他们将喻越乐一把扯去浴室淋热水澡,却又在嘴上冷嘲热讽为什么不带伞或者不看天气预报。
那样的责怪会伴随往后每一个雨天,就好像那场雨永远没有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