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不知夜色深(28)+番外
程嘉言闭上嘴靠在椅背上看着两人,一个看人一个看江,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关心身外物。
他又点燃一根烟,他想他始终没办法喜欢孟嫮宜这样的人,不附和也不去讨好更不愿意融入群体,心志坚定远超常人。她太明白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对待自己尚且这么凶狠又如何能够温柔待人?
许是陆徽音的目光太过灼热,孟嫮宜终于转过身面对他。
纤细的手指拿起酒瓶又给他满上,“我近来失眠的厉害,需要依赖药物才能睡着。医嘱是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茶代酒了。”
陆徽音心惊,脑子里不好的念头百转千回,还是问不出口那句是什么让你噩梦缠身。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端起酒杯一仰头又喝干了。
孟嫮宜再给他满上。
陆徽音盯着她细长的手指看,没看到戒指。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可转念一想如果她已经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了,又如何是好呢。
程嘉言似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替他说道:“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都要成家立业了。我元旦订婚,能不能邀请你去业州府聚一聚?”
“那恭喜,不过我可能没有时间。”
“你现在定居哪里?离业州府远不远?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都经常说到你,很是想念。”
孟嫮宜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嘉言,程嘉言脸皮够厚才没露出脸红来。
这话说的确实太假,当年她过来借读总共也没几个月,和班上的同学也没有深交,后来还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轻咳一声,补充道:“你还记得萧泯然吗?她一直在找你。”
萧泯然吗?那个总是安静坐在位置上十分害羞的女孩子?
程嘉言见她神色有所松动,继续道:“不如就等你有时间,叫上萧泯然就咱们几个小范围聚一聚。不过可不许带家属啊,阿音没有家属我是知道的,你也不许带哦。”
孟嫮宜正在喝牛奶,短短几秒而已,陆徽音的心跳如擂鼓,掌心竟沁出薄汗来,真是比第一次出任务还要紧张百倍。
“不必。”
“不会吧,另一半管这么严吗?”程嘉言问不到结果不死心,也怕再留下一个云里雾里的尾巴叫陆徽音生死不能。
孟嫮宜身上有个厚重的平和感,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但没变的是那倨傲且无视外物的气质,不经意地挑眉都流转出谪仙般的疏离感。她温淡开口,“至今一人没有伴侣,我只觉得不必再聚。”
陆徽音呼出一口气,抬手将酒喝掉。
他几乎一天没吃过东西,这个晚上又一直在喝酒,军人严谨的作风使得他常年板着脸,轮廓如雕刻般刚硬,而此刻这张英俊的脸孔终于现出柔软,微醺后两颊红晕,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他忽然开口,“孟嫮宜,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只是偶尔也算。”
“没有。”孟嫮宜干脆地回答道:“但是我梦到过你。”
陆徽音欣喜地看着她,孟嫮宜又给他倒满,看着他喝掉,微微笑了起来。她这种始终冰冷的气质一旦露出笑意,会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从我踏上国土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你在哪里呢?”
“你看,我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国内,刚洗好澡,睡不着就下楼来坐一坐,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当年交给他的东西是否真的有勇气看一看吗?
她矛盾极了,她不知道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后果是否能够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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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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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徽音很久没做过这样好的梦了,梦里他在图书馆坐着看一本书,太阳透过玻璃直射进来暖洋洋的很舒适。窗子外面是起伏的海浪和碧蓝的天空。他用书盖在脸上朝后靠,后面的人似乎很瘦削,脊背单薄,却让陆徽音觉得安心。
他阖上眼,能睡到宇宙洪荒。所以当陆徽音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还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电话是陆母打来的,确认儿子回家的时间。她早早让福婶备好了菜,煲好了汤,就等陆徽音回去了。
这些都是事实,还有她没说的就是还安排了相亲,从月头到月尾,资源充沛到足以确保一天三场还有富足。
自打陆徽音从处理特别事件院校毕业还没有找女朋友开始,陆母就极度不安,甚至怀疑过陆徽音的性取向。甚至离谱到安排自己的亲哥哥薛云开将他灌醉了扔进夜总会。
那里真是个好地方,什么样什么款大江南北任何地方只要肯花钱就能找到对应的姑娘。然而饶是身边莺莺燕燕围绕个水泄不通,陆徽音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翻窗户逃遁了。
凌晨两点坐在马路边吐地天翻地覆,连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了,怎么就对男女之事抗拒到这种地步?
冲个冷水澡瞬间五感清晰什么杂念都没有了。
程嘉言抱臂在一旁看着,调笑道:“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憋坏了可对不起自己的下半辈子。”
陆徽音俊脸一红,扯过浴巾往腰上裹,“一听你这话就知道平日里可没少腐败。”
“让你找个女朋友怎么就腐败了?又没让你找十个。”
陆徽音换好衣服催促他一道去吃早饭,方才7点钟,住宿的客人大多数还在睡梦中,偌大的餐厅只有厨师在等候。
陆徽音要了一个半面煎蛋,撒点酱油再加两个素包子和一碗粥,程嘉言笑他胆量和饭量一起变小了。
陆徽音不理他,慢条斯理开始吃饭。
他真的是一点儿都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好像只要他的酒杯被孟嫮宜倒满他就会喝完,倒多少喝多少。至于何时散场他又是怎么谁在程嘉言的房间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