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不知夜色深(78)+番外
“怎么又是你。”
慕仲生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的声线一贯低沉,然而只要他愿意,这种声线附在耳边说起情话来无人可敌。
“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他脚边半躺着的陈老虎哎呦哎呦地叫起来,愤懑不平,又十分可怜。
“孟嫮宜你骗人,你说他不会出现的,结果我又被他堵在我家门口打了一顿,全身都是血。”
孟嫮宜咬了下嘴唇,无力道:“做什么去打人你怎么这么野蛮?”
慕仲生挑眉,低头看了陈老虎一眼,只是淤血比较恐怖外,他力道控制地非常好,远没有他说的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在酒吧?不会要买醉吧?这点打击就让你堕落了?”
“少管闲事,别再碰他。”孟嫮宜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走至今日不是容易,这一路有多少机会可以让我迷失,令我堕落,我挣扎徘徊突破重围,现如今天色刚有些放晴,我又怎么肯,怎么会放弃自己?
孟嫮宜沉默又恹恹地笑着。
我不过是冷清太久了想要看一看什么是烟火红尘,你看这些人,他们快乐,热闹,什么都不缺,独独是我坐在这看着,能够怪谁呢?
慕仲生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蹙眉,就在这时司机抱着手机跑过来压低声音道:“顾董的电话。”
慕仲生神色有着不易觉察地迟疑,还是很快接过电话走到一旁。
“这个侦探又查到些东西,我过来看看而已。”
“对,还是他,是受了孟嫮宜的委托。”
“他查到了孟嫮宜母亲的事情。”
电话那头顾森之陷入长久的沉默,慕仲生一直等着,直到他再度开口道:“孟嫮宜已经知道了?”
“是”。
“她的情绪如何?”
“我没有见到她。”慕仲生这句是实话,但他没有说自己刚和她通过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要隐瞒,明明已经决定要远离,却似乎没有办法做的这么彻底。
“还有一件事,有人在调查她。”
“我知道。”顾森之言简意赅,听不出情绪。“她男友的舅舅做的。”
慕仲生微一顿,心口像是被电流击穿后的症状,麻痹到后知后觉地开始疼痛起来。
她接受了别的男人?
会吻他吗?难过的时候会冲他发脾气吗?会在午夜梦回时给他打电话只为了听一听他的呼吸声才好平复噩梦带来的困扰而继续睡觉吗?
甚至,会在微醺后赤着脚只穿一条睡裙和他跳舞吗?
让他温热的手搂住她的腰,她的头贴在他胸口。会吗?像所有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那样,一脸天真地挑逗着他吗?
慕仲生挪开电话大口喘息,他不敢稍作想象,孟嫮宜的影子却铺天盖地地涌进脑海。
她踩在他的脚背,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手遮住他的眼。她主导着舞步的走向,前进后退和旋转,她不怀好意要挑拨自己和顾森之的关系,他都知道。
可他不在乎,任由她肆意妄为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要将铜墙铁壁也撞出缝隙来。
她成功了。
但也放弃了。
最后决绝地从他的世界离开。
“把那个侦探查到的资料都带回来。”顾森之轻叹口气,“你也回来吧,不想放假就回来工作,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
快到十点时两人才从酒吧出来,陆徽因见她情绪始终低落,哄她道:“不如去看电影?最近有不少片子上映,咱们去看看吧。”
“不了,我想回去休息。”
陆徽因也不勉强,启动了车子往新区的方向走。在一个交通枢纽要道等红绿灯时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你这个样子我寝食难安。”
孟嫮宜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徽因,她恶劣地想,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作何反应?
孟嫮宜笑了笑,嘴里涩涩地。“你从来没问过我我父母是做什么的,你不好奇吗?”
“好奇,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孩子。”
“什么样子?”
“坚强,自信,非常有主见。”陆徽因饱含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畏流言,不盲目屈从,做到了真正的人格独立。”
孟嫮宜摇头,眼眶通红。
她笑道:“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已经自杀了,而不是抛弃了我。可这比不要我更让我难受。”
陆徽因手一滑,方向盘抖了一下,他连忙打着双闪靠边停下来。他拉住孟嫮宜的手,冷得像块冰。
他又打开空调将温度调高,轻且温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难受,别说了。”
“你问过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机会,其实不是的,我只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孟嫮宜还是笑,眼睛却没有聚焦。
“我来自中西部的一个小山村,什么样的山村呢?隔壁村来我们村娶媳妇要提前两天,翻三个山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只要有人愿意来娶,给多少礼钱都愿意。你们都好奇我怎么不怕冷,因为我十岁前从没穿过棉衣,经常光着脚走过全村的路。有一年村里突然来了一群处理正常事物的警员,这惊动了整个村的人,大家都拿着铁铲铁锹**抗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徽因摇头,孟嫮宜止不住地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因为他们给自己儿子娶的老婆都是花钱买的,这个村太穷了,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话真是没有一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