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路人,但怪物之母(215)
所以它被纵容了。
看起来是这样。
又过了半个月,护卫队忽然钦点了一支狩猎队伍。护卫队没有纵容污染者,护卫队只是让污染者把工厂养成一个固定的刷新地点,然后,狩猎它。
花铃被选中了,一共八个人的狩猎队伍,她的邻居妇人在,袁德也在。
水岭镇的两千镇民,谁都有可能被选择进狩猎队伍,没有人能逃开,花铃他们也不能例外。但他们比其他狩猎队名单上的人稍稍幸运的一点是,这一次他们是狩猎真的污染者。
于是没有反抗,在一个晚上,他们对工厂里的污染者进行了狩猎。
他们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污染者。
那是一个长着七条触手的污染者,身体的异变程度非常的高,只有头顶的那一圈眼睛还保留着人类的样子。
污染者很快被打败,这个
行为有点怪异的污染者只擅长躲避,当它把工厂当成了固定出现地点,就封死了自己的活路。
污染者落败垂死间痛苦挣扎,围猎队伍中的花铃一个不经意对上了污染者的眼睛,莫名觉得有点不忍,叹息一声补上一击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那是花铃这一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每每想起都感觉从地狱走上了一回。
空气爆开,污染者终于死去,死去的刹那,一条花铃从来没有见过的触手垂了下来,这个污染者居然不是长着七条触手,而是八条!
污染者始终藏着一条触手。
那是一条以粉红色为底色,黑色纹路缠绕的触手。
触手落下来的一刹,狩猎队的心脏全部骤停。
黑色纹路是水岭镇镇民特有的标志,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唯有这纹路不会消失,仿佛是他们有罪的证明。
花铃眼眶一红,疯了一样扑上去,一堆白色的盒子猛地从污染者死去的尸体里掉落出来堆成了一堆小山挡住了花铃的去路,花铃以不小心踢到一个盒子,露出了盒子上面的贴签。
贴签上写着字——
“花铃”。
上面写着花铃的名字。
字迹熟悉。
再一看,每个盒子都写着名字,是水岭镇镇民的名字,而盒子里装的是……
药。
是治疗污染的药。
“污染者”每夜出现在工厂里,她是在制药。
“污染者”在为镇民制药。
不,根本没有什么污染者,这个被他们围猎的是……
“梅缇。”花铃的泪干了,人也变得像是失去了灵魂,她说,“是那个孩子,我认得她的字。”
花铃说:“在发生围猎事件的一个月前,梅缇给我们留信,说她要出镇。那孩子一直想到外面去看看,从小念叨到大,我们以为她这次是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没太担心。”花铃晃了晃神,这才接着说,“很多镇民都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付诸过行动,但……最后他们都默默地回来了。”
就像袁德。
花铃说:“我以为她也会回来。”
然而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错,明明护卫队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那个孩子却变成了那幅模样,最后成了被狩猎的对象。
围猎同胞的活动在水岭镇持续了十五年了,第一次是意外,后面的镇民们其实都知道,但通通默认不知情,只当围猎的真的是污染者。因为只有装作不知道,他们才不至于夜不能寐。
封住耳朵,闭着眼睛,合上嘴巴,不听不闻不问,这是水岭镇镇民的生存之道,心里劝自己,围猎活动毕竟开启得少,有时几年才一次。
守墓人说得对,这不过是铡刀没有落在他们头上。
守墓人的妻子被选中成了“污染者”,他疯了,呼吁掀了护卫队,但没有人听他的,因为铡刀没有落在他们头上。
镇上生活着一群封闭怪癖的镇民,他们是曾经的狩猎队成员。
狩猎队成员经历过围猎活动之后,全都慢慢地变了,有的封闭自我成了怪人,有的人则加入了护卫队,前者被噩梦缠身不得自由,后者则受不了内心煎熬索性堕落。
花铃以前不明白,直到她发现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孩子。
她,袁德,他们这支队伍,也正在被噩梦吞噬。
因为不愿意相信现实,所以在兼职猫上发布了寻人任务,想让人帮忙找到那个孩子。
他们不过是自欺欺人。
花铃轻轻推开叶姜的手,不接受她的治疗,说:“不值得。”
她这种人怎么值得被救?
梅缇的事看似是一个意外,但其实并不意外。只要她一直旁观着,类似的事总会落在她身上。这是上天给她这个旁观者的惩罚。
高墙圈围的小镇是一个牢笼,关押有罪之人不得自由,最初他们没罪,但在沉默中慢慢变成了罪人,牢笼便变成了真的牢笼。
黑色纹路大概真的是罪恶基因的显现,所以他们这帮人才这样的卑劣。
花铃抱着自己,头抵着膝盖喃喃:“抱歉,是我们耍了治愈师。”
她说,“任务到此为止,治愈师,你的任务完成了。”
说,“100盒药品被我放在我家里,在一楼的储物室,你去领走吧,然后……离开这里。”
说到这她轻轻抬了抬眼,看向面前之人。
她最后看一眼,想留存一下美好。
这样仁慈善良的治愈师,不应该被他们用虚假的任务留在这片污浊之地。
看够了,花铃闭上了眼。
叶姜:“……”
她的任务完成了,确实可以走了,但她没走。
她依然蹲着,突然问:“你们为什么要用药物当任务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