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12)+番外
上官叔文拎着烫手的双耳药锅冲过来,她一手一只银杯,来回倾倒药液,直到尝过后温度能入口,才喂给元祯喝。
咕嘟咕嘟。
药杯死死按在她嘴边,元祯只有吞咽的份,所幸喝下药好受很多,胸口也不是那么痛,只是身体还是冒虚汗,她哑着嗓子:“长安是一定要去的。”
“是啊,原本奴婢是想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潜入建邺城,招揽广陵旧部,直接占据扬州之地,反了他爹的狗朝廷。”
一阵风从林间吹过来,苟柔抽出腰扇给元祯挡住,免得她再呛风咳嗽,又摇头:“昨夜碰着桓三娘后,奴婢又想还是先去长安,治好殿下的身子再说,左右只要殿下在,江州还有郑大人,不怕没柴烧。”
她大逆不道的话一说出口,死士脸上都没有表情,元祯却蹙起眉,抬手制止了苟柔的宏图霸业幻想,“咱们一反,父王和丹阳不就被祭旗了么?你们都记住,他们二人一日没救出来,这种话就一日不能提,到了长安城,更要小心。”
“喏!”
死士们齐刷刷喊,震出林中飞鸟,彷徨盘旋在他们头顶。
苟柔张了张嘴,事关丹阳县主,元祯总是油盐不进,连生死都能度之身外,她就是再说一千个字,元祯都不会听,只能愤愤一跺脚,“哎呦!”
元祯叫住她,“阿柔,如今朝廷的旨意,只是依照律法将阿父软禁。昨夜在庄子,国相说大将军能攻克长安,除了白袍军骁勇善战,里面也有羌人的一份功绩。羌人
第一回看到长安繁华,也生出不臣之心,陈兵几十万在潼关,兰陵萧氏这会正在为北面火烧眉睫。”
“他们笼络阿舅,忌惮父王的虎豹骑,也是不想南北受敌。孤想过,眼下的时机难得,想要救人,相国之计可行。”
有羌人这个隐患在,大将军定也不愿南边再起战火。苟柔一想,也是这个理,大不了就先将人弄出来,再联合羌人南北夹击萧氏也不迟。
元祯又从衣衫中取出一封信,信封淡黄,透过阳光也看不清里头的字迹,“昨夜只歇了小半个时辰,相国就亲笔给萧八娘写了封信,若她无把握解救父王,何至于鞍前马后为我们打点?”
苟柔轻轻啐了她一口,故意反说道:“是是,相国大人足智多谋,殿下又知人善用,唯有奴婢身无长物,又愚钝不堪,只能做些给殿下穿衣喂饭的小事。”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她们相视一笑,恰好饭熟,就尽力吃饱,继续上车上马向着长安赶去。
距离元祯等人百里外的别庄,萧智容彻夜未眠,她孤坐在油灯旁,鸡叫过一遍后推门而出。
庄外小路上,黄土铺地,太女等人走后的车辙尚在。萧智容顺着车辙徘徊,又抬头仰望残星,她眼睛搜寻着月亮,脚下跟着转了一圈,终于在几片轻云后寻到单薄的皎月。
广陵王元叡的子嗣众多,广陵王宫不止元祯一个乾元,王后高玉的长子元焘聪明强健,连元叡都不止一次有易储的想法。
但在昨夜,萧智容接到丹阳县主的密信后,只犹豫了一瞬,就在众多王子县主中,坚持选择了元祯。
乱世中,萧智容想要追随雄才大略的贤主,更想效忠宽厚的仁君,如果在昨夜,元祯不顾父与妹的安危,透露出一点想要揭竿而起的意思,或者坚持不去长安,萧智容都会另投明主。
幸运的是,元祯还是一如往常,仁孝又有胆识,为解救亲人,果真采用她的计策,亲自前往长安这个狼潭虎穴。
破晓时分,耀眼的太阳与若隐若现的月亮共悬天际。萧智容双手过头,矗立不动,默默向日月祈祷。
若元祯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就让她平安归来,若元祯没有这个气运,那就让她病死长安。
不要让元祯顺利从长安回来后,给自己以希望,让自己死心塌地的追随,却没有身负问鼎中原的天命,导致霸业难成。作为臣子,萧智容不想留下功败垂成的遗憾。
祈祷完毕,萧智容蒙了一头冷汗,她踱步回庄,却发现装饰有王室颜色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另一座庄子前,桓氏的三娘和大郎被人扶着钻入车内。
人坐稳后,车马很快跑向广陵王宫。
今日王宫没有宴会,王后接他们兄妹去做什么?
————
离长安越近,衣衫褴褛的流民越多。
他们骨瘦嶙峋,四处乞食,顺便在寻找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定居。
流民往往不是一个人游荡,而是一个或数个大家族结伴而行。南边豪族深受他们的侵扰,因为这样的流民群有青壮乾元,手持农具或者简易武器,就可以打劫一个小庄园。
豪族们不得不也聚集部曲,在庄园修建坞堡,以保卫自己的人口财产。
元祯一行人有身怀武艺的死士保护,且又昼伏夜出,捡着走有官兵镇守的大路,所以一路倒也没遇到流民打劫。
不过路上所见所闻,也足以让众人沉默。本该春种的田园荒芜,饿死冻死的百姓却不计其数,这都是连年战乱的恶果。
满目疮痍的景象,就是元祯也不禁怀疑,难道大周的气数已尽?
王朝的兴衰成败她摸不透,但元祯自己的身子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明明从宫中带的丸药都已经吃光,路上又没有医局可以抓药,甚至还饱受赶路之苦。
至于路上的吃食,也都是好存放的烧饼肉干之类,没有元祯惯爱喝的蜜水,饭食粗粝到难以下咽。
可即便这样,元祯还是感觉胸口的重石被挪开,不论呼吸还是说话,都有了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