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64)+番外
眼神移向梁柱下的莲瓣柱础,又仰看屋顶的画梁,无论元祯如何躲闪,八娘的目光总定定的看着她,使她无处循逃。
元祯口中发苦,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父王对八娘态度冷淡,连带去请婚的元祯也横眉冷对,不是骂她贪恋美色,就是连见都不肯见,将她晾在殿外一两个时辰,才教婢子让她走开。
建邺湿热,元祯积火于肝,不消多日病如山倒,严重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今日来白马寺散心,她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还得强打精神,安慰萧夷光道:
“你放心,我今日回去联络几位大人,请他们为你我的亲事上书,父王从谏如流,一定会同意的。”
这番说辞,像极了薄情乾元抛妻弃子时搜肠刮肚找的借口,但却是元祯的真心话,她的心上上下下,生怕八娘不信。
萧夷光果然凝眉,朱唇轻启,却是担忧道:“殿下的脸色,瞧着比路上时还要差,怕是劳思过度,伤及五肺。”
廊外的小雨变作倾盆大雨,斜风一吹,大有登廊入室的倾向,元祯的一角宽袖已然湿漉漉。
热气入骨,胸口和耳边一起嗡鸣,元祯取出帕子大声咳嗽,肩膀随胸口颤抖:“咳咳咳咳。”
她鬓角的绒绒短发也沾上几滴雨水,萧夷光起身,推元祯进入罗汉堂,堂内供奉佛、菩萨、罗汉共517尊,两人在进门处的孔雀明王面前站定。
“孔雀明王,又名摩诃摩瑜利罗阇,密号护世金刚,殿下的小字那罗延,也有金刚之意,与这位菩萨颇为有缘呢。”
中原好清谈,密教只在江南盛行,元祯惊诧她的博学多识,放下手帕,沙哑着嗓子:“咳咳阿母好佛,我叫那罗延,丹阳的小字是陀罗尼,都为佛经梵语所译。”
“陀罗尼,有能令恶法不起的作用,殿下取名那罗延,又有陀罗尼庇佑,却多灾多难。”
孔雀明王一头四臂,身佩项圈、璎珞、臂钏,手持莲花、俱缘果、吉祥果、孔雀尾,繁褥华彩。
在此庄严法相前,萧夷光嗓音回荡在佛堂间,她用掌心去温热元祯冰冷的手指,动情道:“妾只愿殿下康健,余事皆不要紧,亲事艰难,妾,愿意等着殿下。”
元祯抬眼去看,发现她美眸中含着泪水,“八娘……”
“妾小字明月婢,母亲阿姊们亲近的人都这么唤妾,殿下若不嫌,也这样称呼妾吧。”
双手紧紧交叉握在一起,元祯情难自已,倘若不是身处罗汉堂,恐怕早就拥萧夷光入怀。
“咳咳咳!”
故意的一阵咳嗽传进来,两个人如受惊的小鹿,忙撒开了手,拉远距离,将脸瞥到一边。
堂门口的人淋成落汤鸡,鞋里灌满水,吧唧吧唧拖着进来,哀怨地看了眼萧夷光:“八娘,你可教我好等。”
孟医工在车里左等右等,总不见萧夷光回来,心里寻思她是不是遇上了难缠的纨绔,才脱不开身?
想到之前就有演技拙劣的乾元,总假装从相府门前路过,就为能看到八娘。孟医工顾不得没伞遮雨,忙跳下车,用手护着头就跳进门槛。
萧夷光对元祯一诉衷肠,却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见她来,也心生歉意:“啊,孟医工,真是对不住,我与殿下说话,却忘了去外头接你。”
“无妨无妨,殿下,八娘听说您病了,特意带奴婢来给您把脉。”
原来八娘一直在暗暗关心自己,元祯愧疚又加重几分,她朝萧夷光一笑,慢慢挽起袖子。
孟医工双掌摩擦,等指头热了后才搭上那细如竹的手腕,歪头静静的感受着。
双眉皱成山,孟医工严肃道:“殿下,您的毒又重了!”
“我中毒了?”
“殿下中毒了!”
元祯和萧夷光猛然抬起头,从对方眼中都看出惊惧。
“
第一回给您把脉时,奴婢就觉察脉象不对,只是脉跳强健,扎针又瞧不出什么。今天再把脉,殿下脉象低沉,又没有生大病,就是中毒之相。”
像竹筒倒豆子,孟医工将毒相尽数说出,卷入王室纷争,她先前还犹豫过,今日一搭脉,若再不提醒太女注意,太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暴病而亡!
因为着急和愤怒,萧夷光的声音发颤,胸腔中像有擂鼓在急捶:“可有解毒的法子?”
孟医工又观察了许久元祯的舌苔,舌根处有乌黑的迹象,她摇头:
“许是我医书低微,暂时找不到解药,不过毒从口入,殿下要小心饮食,最好再发榜召集天下名医,一起看诊,或许还有救。”
胭脂盖不住元祯脸上的惨白,她否定:“这样岂不打草惊蛇了?孟医工,建邺河边有的是南渡的北人,你悄悄代孤寻几个医术高明的医工,孤会再找机会出来看诊。”
“那眼下如何?殿下还要回宫,让他们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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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元祯以怀念陈大娘子手艺为由,将她从虎豹骑调到东宫庖厨。
苟柔叠起她换下的大袖衫,鼻子嗅了嗅,闻到衣上的香气熟悉又陌生,不像是殿中熏香,倒像是坤泽的信香。
她半是玩笑半是真道:“殿下去的是白马寺还是教坊?衣裳的香气这般浓。”
稍一沉吟,元祯遣走殿中宫人,将今日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说。
听闻谢七娘的迫不得已,苟柔叠衣裳的手停下,半信半疑:“谢刺史用殿下的性命逼迫七娘?”
“刺史怕受到父王的牵连,所以逼迫七娘断情,若不从,就要钩织罪状牵连到我,又于当日就将七娘接去建邺,彻底使我与她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