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90)+番外
第二封信是阿姊的手迹,薄薄几张信纸,萧夷光很快读完,唇边的笑意消失,眸色深沉如墨。
阿姊在信中提了两件事,一件是元祯想招募流民组建京口卫,向朝廷索要粮饷。
元焘本欲驳回,无奈元祯先一步向世家许诺,同意将他们的子弟安插军中,在世家施压下,元焘不得不打开国库。
另一件事,萧琼则写得极为隐晦,原来前些日子元祯去信会稽,劝说萧氏做世家表率,减少对流民的买卖,并向萧氏许出京口卫招抚使的位置。
“八娘,京口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去信与你商议。”
作为太女外戚,萧氏若听从了元祯的劝告,不再买流民做佃户,其他世家的确会随之收敛行径,但这样一来,萧氏也势必会被推向风口浪尖。
谁不愿趁着流民横肆的时候,只花极低的价钱,壮大自己的庄园呢?
此事元祯教萧氏出面,自己却隐身在后,世家纵有憎恨,也只会攻讦到兰陵萧氏身上,所以萧琼才会在信中道:“非同小可,难以决断。”
剥丝抽茧的想下来,萧夷光的脊背阵阵发凉,心脏跃动的声音又重又急,像校场外短促的鼓点,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元祯从未对她说起过这件事。
萧夷光竭力在脑海中回忆,找出那几日元祯的神情态度,却发现还是一样的和顺温情,眼底眉梢对自己的爱重显而易见,不掺半分假意。
爱与情的假象下,却是对萧氏不留情面的利用。
手无力的垂下,信纸也飘落到脚边。
不知过了多久,萧夷光恢复了丝气力,她冷静的将信纸全都扔进炉中,直到全部烧成灰烬,才起身唤商音进来:“教李大郎为我在京口郡买些……”
商音眼睛瞪大,又惊又惧。
看过信后,如今再说出那道救人计,萧夷光心中却没了波动,她催促道:“如此才能救六郎,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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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朝廷不仅着人送来了粮饷战袍,还随行了十多位世家的郎君娘子。
世家言而有信,元祯也信守承诺,先办宴好吃好喝招待,再带人去观摩京口卫的声势浩大的演武,震撼过后,再安排着住下来。
第二日分别授予这些人“录事”、“主簿”、“记室”等幕府中的虚职,将无关大局的公文交由他们保管整理,至于紧要位置,元祯还是安排着自己人。
不需要日日操演练武,只消坐在帐中保管抄录公文,世家子弟们都很满意。京口的将领们原本还怕这些纨绔会干涉军事,见元祯如此安排,也松了口气。
营寨上下皆大欢喜,元祯回帐时,脸上也带着笑,直到看见眼前人,笑容才凝住:
“明月婢,你这是在做什么?”
像月宫中的姮娥仙子落入凡尘,萧夷光一身缟素,秀发堪堪挽了个垂髻,明明洗尽铅华,冷淡的神情却让人不敢接近。
她身姿高挑,手里捧着三股线香,自上而下瞥了眼元祯,冷冰冰道:“妾在为六郎谋一出路。”
“萧六郎,萧子敬?”
短短几个时辰不见,明月婢变得既陌生又熟悉,端详片刻,元祯才明白那点陌生感从何而来。
此时的明月婢不像她的妻子,反倒像极了长安城门外,与自己尚无情无义的萧八娘。
她心中一紧,推着四轮车过去:“你若肯劝说萧六郎归顺京口,他不会不答应,只要合兵一处……”
“不必劝了,六郎他脊背硬。”
元祯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秋露似的白,她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萧夷光的胸口也好似压上了块千斤重的石头,她多想时光在拆信前一刻停止,让她永远不要接触到元祯的真相。
可是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信中元祯的无情无义,浓浓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的指甲扣破掌心,带着满手鲜血,扬手揭开了蒙着黑布的长方匣子。
里面竟竖着道木制牌位,上面清晰可见的刻着:“大周五营校尉萧子敬之神位”。
将线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炉里,萧夷光淡淡道:“妾知道六郎此战一定有去无回,有感于他的英勇,所以提前备了些东西为六郎招魂。”
苟柔看了大惊失色,她忙扑上去,重新遮起了牌位,还想拿走,却被萧夷光制止了下来。
耳畔嗡嗡作响,元祯震惊,嗓音干涩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我绝无逼六郎送死的意思。”
第52章
元祯急切寻到她的眸子,却发现明月婢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痛意,旋即这抹情绪就被淡漠掩盖了去,变回素衣般的寡淡。
手轻抚上牌位,木头上的纹理如同她七零八碎的心,萧夷光轻笑道:“殿下若存了将妾当做玩物的心,大可不必装出情深似海的模样。”
“我何曾有过这种心思?!”
气从丹田冲上胸腔,元祯的声音蓦然拔高,她质问道:“我待你的真心,难道你看不出吗?”
萧夷光只想冷笑,爱时的心自然为真,操纵萧氏的心也不是假的,归根到底,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罢了。
她的语气比帐外的夜风还冰冷:“殿下为难妾的母家时,可曾想过妾?真情实意那时又在何处?”
喉咙里像堵上了团棉花,元祯挺直的腰板摇摇欲坠,最终向后颓到椅背上,她艰难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萧夷光反问:“若妾不说,殿下还想遮掩到几时?”
元祯的沉默如同狂风暴雨肆虐过的荒原,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帐内,教苟柔这个低头不语的局外人心底都腾起莫名慌张,感到十分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