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转生还为时尚早[无限](101)
马面手上的花朵转了一圈:
“我的花也都是在忘川河畔采摘的,是整个地府中最鲜红的花朵。”
秦难安怔了怔,刚想张口说些什么,黑袍女人便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射下漆黑的阴影,几近将她全部笼罩。
“看来那边也要结束了,我还是先走一步比较好,毕竟还没有到要见家长的地步呢。”
“等等……!”
秦难安话音刚落,原本还活生生站在原地的女人便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了。
只留下秦难安和半空的甜品杯。
秦难安抿唇,尽力压下心中不该翻涌起来的情绪。
但最终还是……
“我想看看三途川。”
时止最终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
一、二、三……第六扇门,一道台阶,登上去,万里危险的芳华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们眼前。
秦难安对于这副场景并不陌生,她在睁眼醒来的时刻见过三次。
赤红的河水翻滚着,绰绰的黑影在其中翻腾、尖叫,与河岸边艳丽殊华的花朵形成了一副极其鲜明的画卷,灼灼地燃烧着将这一切纳入神经的视网膜。
时止在城楼上噤了声。
她和秦难安之间靠得并不近,还处在正常的社交距离内,所以她只能倚靠余光勉强看到秦难安模糊的侧脸。
不知名的悲伤。
时止舔了舔唇,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道白雾就从她胸前的纽扣中飞了出来,流入秦难安空悬的右手。
秦难安低头,看了看右手,又抬头,笑了笑:
“我想要和你单独聊聊,好吗?”
时止点头。
“你之前见过这副景象吗?”
“没有。”
时止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是吗?”
诚实的回答得到的是秦难安模棱两可的回复。
“你相信命运吗?”
话题转变得很快,秦难安的语速也很快,快到时止都有些微微愣住了。
“我……”
时止低头思索:
“我大概是不相信的。”
“是吗?”
秦难安挑了挑眉:
“看你之前笃定了要和我做队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感受到了某种感召,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才这样的呢?”
“那个我应该已经解释过了。”
“嗯,对啊,但是会不会,你的那种信息处理能力,就是能帮助你更好地找出你的宿命呢?”
秦难安轻垂眼睫:
“你说,会不会是,从生来开始,我们就彼此契合,彼此就是彼此在组队这方面的‘宿命’,而你只是恰恰好对这一点非常敏锐,这样的可能,存在吗?”
时止已经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秦难安看出了这份疑惑:
“抱歉啊,问了你不太适当的问题。”
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容之中除了罕见的温柔以外,还有一些时止不喜欢看见的东西。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但……这么说吧,我们并不契合。”
时止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
“我并不是感觉到了我们彼此契合,而是……觉得你是一个……”
时止吞吞吐吐,说话似乎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柔顺的长发。
“我直说吧,我意识到的是——你是一个好人,普遍意义上的好人,能对我有利的好人,而不是你和我很契合,看也能看得出来吧?我们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好人?”
秦难安有些惊奇地指着自己,那种哀愁的氛围被冲得一干二净。
“嗯。”
时止点点头,样子无比真诚。
这下轮到秦难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头,思索了半天,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真是个怪人。”
说话声中带了些轻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丢下了城墙,沉入到了忘川河之中一般。
“确实,经常有人这么说。”
时止重新望向河流。
城墙上两人的黑色剪影在红赤的背景下显得暗沉、牵连。
“那我能提一个很怪的要求吗?”
时止靠近了一点秦难安。
“什么?”
秦难安有点好奇。
“能握手吗?”
“……为什么?”
“有点冷。”
“你会怕冷吗?”
“那你会怕吗?”
秦难安笑出了声,同样也靠近了她一点。
少女的手塞了进来,像一块柔软的冰。
果然很冷。
时止两只手捧住她的手,在掌心中搓了搓。
距离拉近了。
两个人的影子交融在了一起,映在血红色的天空之中,仿若下坠,又像升起。
“抱歉,这么任性地就把你拉了过来。”
秦难安突然开口道。
“没事,开始有些习惯了。”
时止还在专注地给她暖手。
少女的手是嫩滑的,只有中指上带着常年握笔所生出的茧子。
“今天,做了不太好的梦。”
“什么梦?”
“关于死的梦。”
这还是秦难安第一次和时止提起她的死。
秦难安死在了十八岁的夏季。
那是个很好的季节,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还尚未开始。
“……”
掌中的手回温了一点。
“很难过,很冷,大脑晕眩,无法动作,只能渐渐感觉自己的呼吸消失。”
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
“我死得很快,啪的一下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