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重生)(172)
她几乎就是点明,谢沉舟再拒绝,便是拂了秦老夫人,乃至秦氏的面子。她笑意融融地盯着谢沉舟,满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谁知谢沉舟闻言,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意味不明地够了勾唇,宛若没有听见般,并不回应。
气氛一时怪异僵持起来。秦老夫人眯了眯眼,显然已有不悦。秦志满大有不愿意管的意思,只朝秦夫人哼了哼。
当初他便劝过意臻,不要太过鲁莽,即便再有意于殿下,她一个女儿家,哪有巴巴送上去的道理?
秦惊墨叹了口气,只好他亲自出手了,否则以谢沉舟的脾性,说不准还真会让小妹难堪。
略一思忖,他展眉一笑,佯装吃味地打趣道:“意臻,我知晓殿下待你极好,如同待胞妹一般。但你也太偏心了,我这个亲兄长还在,怎的先敬他呢?”
此话一出,便是把秦意臻的种种行为归结到与谢沉舟的兄妹之情上 既没拂了秦意臻的面,又给了谢沉舟台阶。
谁知秦意臻却心有不甘。她迟迟不愿动作。倘若接下话茬,不就相当于承认了同殿下只是妹妹对兄长的仰慕。她不甘心,更不愿半月心血付诸东流。
况且都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如果殿下不饮下这杯酒,以后那群贵女岂不是要笑话她!
谢沉舟当然明白秦惊墨的用意。他本意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教秦意臻难堪。秦氏的兵于他有大用,以兄妹的身份相称,他虽不愿,却也是最好的法子。
秦惊墨还以为她是一时愣住,出声提醒道:“来,意臻,阿兄先与你对饮一杯。”
秦意臻看了看他,只觉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身后似乎不知从哪传出窃窃的笑,刺耳得很。
她想起方才听说的,在秦府门前发生那一幕,转眼又瞥见容栀就对坐在谢沉舟正对面。
秦意臻冷笑一声,缓缓踱步到容栀跟前,面色不善:“这不是明和药铺的老板么?商贾之女,怎么坐得如此靠前?”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秦惊墨几乎要咬牙切齿,他低声喝道:“秦意臻!”
可惜秦意臻现在气上心头,丝毫不顾旁人劝阻。
容栀面色清冷如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她:“秦老夫人赐的坐,你该问她。”
秦意臻一噎,心下愈发气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直接拂了她的脸面,将她秦氏二小姐的身份置于何处!
她讥讽道:“巧言令色。想必什么医术精湛都是幌子,你就是用这张嘴,哄得所有人的欢心!”
她背对着谢沉舟,并未发现坐席上,谢沉舟的脸色已然冷下去,半眯的眸子多了一丝狠戾。
容栀淡漠地点了点头,并不恼:“那容某便当是夸奖容某能说会道,多谢了。”
秦意臻气的不轻,还欲说什么,却被上首的秦老夫人皱着眉制止了:“意臻,容小娘子是老身的座上宾,不得胡闹!”
秦夫人见她斥责,连忙护着道:“娘,意臻没有恶意,也许只是想结识容小娘子罢了。”
秦意臻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只会教别人取笑,她望了望容栀那冷得出奇的眉目,忽而心生一计:“对啊祖母,意臻素闻明和药铺大名,早就对这老板好奇了。不过祖母寿宴,我们都准备了贵礼。只是终究一个商贾,能拿出什么稀罕物……”
谢沉舟勾了勾唇,眼神愈发冷。容栀倒是淡定许多,她反而好奇秦意臻,到底能说出什么让她出糗的点子。
秦意臻不怀好意道:“我想容小娘子不如也献舞一只,权当贺礼,如何?”
容栀挑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发笑。好无趣的法子,真是不过如此。
许是以她的逻辑,认定自己性子冷,定不愿再大庭广众之下起舞取悦众人,想借此折辱她。
可问题在于,她不会跳舞啊。容栀扯了扯唇,一字一顿道:“不如何。”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明和药铺老板胆子也忒大了,虽有传言说药铺背靠镇南侯府。然而这里是陇西,有话语权的还是秦氏。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难道这位小娘子没有听过?
秦惊墨眉心一跳,虽然小妹的提议荒唐,然而这容小娘子性子更傲。他算是知晓,谢沉舟为何对她情有独钟了。
秦意臻咄咄逼人道:“既然没有像样的寿礼,又不愿意献舞,那你便没有资格参加寿宴。” 她今日定要叫她颜面无光,哭着离开秦府。
秦意浓方才一直不好开口。再怎么样,她与秦意臻才是一家的,她也不想二人下不来台:“好了,好了,不就是要看跳舞吗,我跳给你看,行吗?”
秦意臻不依,把气撒到了她头上:“你给我闭嘴吧。”
“秦意臻,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秦志满怒气达到了顶点,终于按捺不住,一拍桌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姐妹二人识相地闭了嘴。谢沉舟这才终于慢慢悠悠地动了。他嗓音冷戾,半张脸被淹没在晃动的烛光里。
明明是温润的笑着,却没由来教人胆寒。“此杯,本殿饮下了。”
谢沉舟忽然举杯,朝空中敬了一敬,而后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下肚,他眼眶染上一层薄红。
他似笑非笑道:“但本殿对你,从未当做胞妹看待。本殿只有隋阳一个妹妹……”
望着秦意臻愈来愈难堪的脸色,他冷冷嗤了一声:“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