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暮色[重生](98)
纪暮给司逐行夹菜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温和笑意。
“我不信佛,暮哥出差时在寺庙给我带的,我很喜欢,就一直戴着。”四逐行说完看向纪暮,看见纪暮眼底的笑后自己也抑制不住跟着笑出声。
纪舟听闻言看了眼,随即怔愣一瞬,笑问:“确实漂亮,小暮在哪个寺庙求的?”
纪暮不动声色,给司逐行盛了一碗冬日鲜汤,放稳后看向纪舟,声音依旧温沉如水,“舟哥喜欢的话,有机会我送你一份,逐行手上这串偶然寻得,可能找不到相同的。”
纪舟听着纪暮这话微微挑眉,暗想自然寻不到,不仅寻不到,很多人排了长队挤破头也买不到。
“有名字吗?”
“护持。”纪暮知道纪舟已经猜到,原也没什么好遮掩,实话实说。
纪舟点头:“护持,没记错的话,在佛教文化里意为平安顺遂,无病无灾,确实不错。”
司逐行喝着汤,眼睛却落在两个人身上,他不傻,纪舟和亲哥都夸的东西,他已经猜到价格不菲。
平安顺遂,司逐行想起司定渊也曾这么形容这个手镯。很多人送礼都习惯往喜好或者祝福身上靠,当时司逐行被亲哥抓包出柜,只想安抚好人没有多想。
此刻,一个普通的早晨,从慢条斯理的纪舟口中再次提起,司逐行看着自己手腕,内心炸开了花。
他突然想将手镯珍藏,暗暗将衣袖往下拉了几分。
纪暮察觉后,拦住他的动作,将手袖叠至他平日喜欢的高度,温声叮嘱,“没事,好好吃饭。”
对面俩个没眼看,像重新认识了纪暮。
吃完饭,纪舟突然对着司逐行说道:“司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和小暮说几句话。”
司逐行眼睛往纪暮瞥了一眼,他觉得纪舟在报复他。纪暮是个活人,当着他的面,即便俩人是情侣,司逐行也不可能替纪暮做决定。
上次在医院见纪舟时,纪暮已经离开纪家,听医生说纪暮的病由长期高压工作以致身心超负荷。
那段时间纪暮为了公司的注册没少奔波,但俩人同吃同住,司逐行自认没让纪暮加班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联想起初见纪暮时的狼狈,司逐行立时将责任怪在纪家将纪家视为虎狼之地,这样自然没什么道理,甚至有些迁怒,偏巧纪舟又借着探病的由头试探纪暮,想让纪暮回纪家,司逐行安静听着实则心里直直冒火。
“这个你得自己问他。”司逐行声音没什么情绪。
纪舟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暗笑,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小小的报仇,更多的是防止司逐行一会又直白粗暴戳他的心。
纪暮不太清楚纪舟的想法,转身和司逐行说道:“待在这别走远。”
纪暮对于昨天司逐行跳水救人的事仍心有余悸。
纪暮和纪舟也没走多远,一抬眼就能看见另外两个人,纪舟受不住俩人黏糊糊的样子,率先开口,“昨天不是去见小洲了,怎么不来找我,真打算一直不回纪家?”
“哪里的话,我在纪家多年,舟哥有什么可以直说,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纪暮刚重生那段时间确实存了强烈的想离开纪家的念头,他也没有丝毫犹豫付诸行动,但一想到程淼和素未蒙面的弟弟都能找上门,更不要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纪家人,哪能轻易说断就断,只是心间存了分寸,不至于会令他为难。
纪舟听了却不再提纪家,反而将话题一转,“确定是他了?”
纪舟刚刚就是故意的,他一看司逐行的说词就知道看着温和,实则喜欢将心事藏在心底的纪暮没说什么实话。
他不理解纪暮的小心翼翼。
纪暮微微颔首,隔了两秒开口解释:“我的东西也是他的,没什么值不值,舟哥不用担心他不知道我的付出,他什么都知道,我的付出甚至不及他对我的一半。哪怕护持真的是我从寺庙随手求取,逐行也会是一样的态度。我希望我对他的所有好不会给他带去一丝压力。”
外人看纪舟和纪暮气质相差不大,但像云洲这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却知道,纪舟的温和带着算计,纪暮的温和带着漠然。
“为什么是他?”这是纪舟最不理解的。
在他的了解里,俩人此前只有短暂交集,纪暮更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所以这么多年,即便纪暮有朋友,都是普通的朋友。
纪暮没想过这个问题,很多次午夜梦回,想得更多的反而是为什么司逐行每次都要拉扯着他。
纪暮两天前得到了答案:司逐行喜欢他。虽然他并不知道司逐行喜欢自己的契机在哪里。
但当他不再抗拒,由着司逐行一步步靠近,由着自己试探,他就知道,他也喜欢。
纪暮两辈子的生活都太过循规蹈矩,多少古板无趣。临死前那一刻,他脑中没有出现影视剧里走马观花,璀璨如烟花的一生。
唯一有的,反而是司逐行。
他没有生的眷恋,只有五年的遗憾愧疚。
纪暮曾无数次后悔上辈子什么都依着司逐行。要是那天他不去医院,也许司逐行就不会出事。
可重生后,真的遇见司逐行,还是想什么都依着他。
纪暮曾迟迟不敢回应司逐行的告白,他犹豫,担心无法回以同等的爱。
对纪暮来说,朋友的界限进退有度,本是最适合俩人的距离。纪暮一生亲缘寡淡,他怕俩人再进一步,更怕哪天分崩离析,关于司逐行,他赌不起。
可是,逐渐的,他发现自己不对劲,他也会不满足于朋友的界限,他也会介意司逐行和别人过分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