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昌道:“老板,以前你大哥在的时候这种小事从来不扣员工薪水的,我们知道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立威,大家也都配合你,但你不能总拿这些小事扣大家的薪水!”
《星光日报》的薪水在行业里属于中等偏上,关键是背靠何家这个大树好乘凉,而且何宽寿以前在的时候并不太管这些细节的事,大家做事还都挺有干劲的。
但是何宽福执掌报社两个月以来,迟到早退要扣钱,错别字也要扣钱,还有其他各种小问题都要扣钱,总之每个月扣下来普通职工领到手只有几十元!
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工人每个月还挣90元呢!
他们这些舞文弄墨的文人挣的还不如码头苦力多,这说出去谁信啊?
何宽福执掌报社之后最讨厌听的话就是拿他跟已经死去的大哥作比较,听到徐金昌提到了以前大哥怎么做事,他回了句:“现在报社做主的是我,而不是已经去世的大哥,你在教我怎么话事?按我说的做!”
把徐金昌气得甩袖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真的很想写一封辞职信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想到自己一家二十几口人还挤在一层90平米的唐楼里,虽说这个大小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千尺豪宅了,但是他家有二十几口人,晚上他连安静写稿子的房间都没有,想跟小妾亲热一番还不敢弄出大动静,十分不方便。
老婆每天都在他耳边嘟囔着别人家买了一整栋唐楼,上下四五层,家里人也都住得开,而且多余的房间还能租出去,有了租金之后将来就算他退下来不干了,也一直有钱进项。
他是很心动,可是买一栋唐楼要十万元,他每月的工资扣掉家里二十几口人日常的开销之外还要买一些书画金石等文玩,这些年也才攒了四五万元而已。
哪里够买唐楼的钱呢?
此时若是离了这份工作,他去哪里再找一间媲美《星光日报》这个规模的报社去当总编呢?
难道他离职之后再去从别的报社从底层做起吗?那还不如在这里继续做呢。
思来想去,徐金昌到底还是冷静了。
过了一会,副刊总编王兴业拿着一叠底下记者外出采访时的报销单过来给他签字,徐金昌翻了翻报销金额,不到一万元,便一张一张签了字。
等他签完了字,王兴业又都给他今天最新出炉的采访稿子,他指着稿子说:“两年多之前,国内的两家航空公司被国军弄到了星城来,几十家飞机都停在了星城机场。”
“后来国内建国了,这两家航空公司的经理带头起义,秘密带着十几架飞机飞回了国内,这次事件称之为‘两航起义’。”
“但是他们还没发带走的几十架飞机还在星城机场锁着,国内和W省都声称对这些飞机有主权。”
“W省声称这两家航空公司是1949年之前在国内建立的,那时还是委座执政,飞机也应该属于W省。”
“而国内则认为他们是华国正统,这些飞机应该属于华国人才对。”
“夹在中间的星城总督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国内和W省都对他施压,这些飞机给了任何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
“现在叶伦国承认了华国的合法地位,这些飞机应该属于华国才对。”
“可是W省为了不让国内拿到这些飞机,不惜把这几十架飞机贱卖给了米国人!现在米国人拿着合同来找总督,要运走这些飞机!”
王兴业忿忿不平道:“不管怎样,这些飞机都应该是华国人的才对,W省那边这是卖国!”
总编沉吟着看完了报道,手指点着王兴业刚写完的稿子,说他:“你又犯了毛病,这篇报道完全是偏向国内,但是我们《星光日报》的宗旨是什么你忘了吗?我们要中立!”
“不能碰政治,我们只是要挣钱的报纸而已。”
“拿回去改一改吧。”
王兴业垂着头问道:“总编,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这些价值几十亿的飞机本来就是拿我们华国人的血汗钱买的,就应该属于华国才对,怎么能贱卖给米国呢?”
总编叹了一口气,“我也认同你,但是你看那些搞政治偏向的报纸都是什么下场?”
“旗帜鲜明的偏向带来的结果只会是报社破产,又或者在破产线边缘挣扎。”
“老百姓并不想看这些严肃的政治争论,大家每天搵食已经不易,只想看点高兴的东西。”
王兴业有点失落,但还是拿起稿子回去改了,等改到总编满意之后,总编将明天准备登报的稿子拿到何宽福的办公室去审核。
这位二老爷跟大老爷有一点是一致的,他们都要审核一下登报的内容。
不过何宽福虽然也看,但是他很少发表什么意见。
但是今天他看完了头版那篇关于两家航空公司飞机归属问题的社评文章之后,说了句:“这些飞机难道不是应该归属于W省吗?”
“虽然国内建国了,但是当初买飞机的钱是W省主政时出的,就应该归W省才对。”
徐金昌有些吃惊地看向何宽福,把上午对王兴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怕何宽福不听自己的,还特意说:“你大哥在位的时候,从来不参合政治的,老太爷也说……”
不提他大哥还好,一提到何宽寿,何宽福就不耐烦打断他,“我大哥早就去世了,你难道还想去地下追随他吗?”
“头脑醒目点,如今话事的人是我!”
“我又没让你大张旗鼓的偏向,再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既然是事实,那就按照事实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