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巧站在蒋希慎身后,面露微笑当个花瓶。
蒋希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还算能入眼。”
“就是胆子小了点。”
蒋希慎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昨晚被几个不开眼的马仔差点被卖到妓馆去,吓得半死,今早就吩咐人把那几个没长眼睛的马仔解决了。”
这叫胆子小?哪门子的胆子小?
“二少说笑了,这位小姐的胆子可不小,‘和胜义’在劳森道的赌档死了六个人,包括赌档坐馆黑水成都死了。”
“试问哪个胆小的人敢弄死这么多人?”桂叔的双手拄在金子铸的虎头绅士杖上,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这人的脸沉了下来,刚才那张和气的邻家翁摸样立刻不见了。
蒋希慎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对方沉下了脸似的,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兀自喝了一口茶水,发现苏文娴泡茶的手艺也不怎么样,白瞎他的好茶了。
他也不必和对方继续说什么客气话绕弯子,只回了句:“死了就死了,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马仔而已。”
“我反倒要问问你,你的马仔差点将我的人卖到妓馆去,逼良为娼,桂叔你怎么说?”
“是她家欠赌档钱还不上,按照规矩还不上钱就应该拿人头来顶,她家把她卖给赌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旁边的麻杆鸡忽然说话。
这话看似麻杆鸡说的,但其实就是桂叔想说的而已,只不过借着手下的嘴说出来。
当然了,蒋希慎这边根本不用递眼色,阿财已经在旁边说道:“哟,‘和胜义’什么规矩啊?老大在说话,马仔能随便插嘴?要不要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看是不是那么爱说话?”
“你!”麻杆鸡气得像是要随时开打。
“麻杆鸡你闭嘴!”桂叔发话,“我在跟二少说话,你随便插什么嘴?”
麻杆鸡忿忿不平,撇了撇嘴,“知道了,老大。”
阿财也退到蒋希慎身边。
桂叔道:“按照道上的规矩,二少你要把人交出来,否则会让‘和胜义’很难做,我们得为了平白死的六个人讨个说法。”
苏文娴一听这话,明知道蒋希慎刚刚应承了她会解决问题,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不过她仍然什么都没说,继续扮演花瓶。
因为在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真正能决定这一切的人是蒋希慎。
只听蒋希慎好像听到桂叔在说笑话一般,“桂叔在说笑,道上的规矩管得了蒋家吗?”
“你说‘和胜义’难做,那你把龙头老大的位置让出来,让别人做,不就不难了吗?”
他修长的手搭在交叠着长腿的膝盖上,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而对面的桂叔却因为他的话起了怒火,不过他到底也当了多年龙头老大,养气的功夫也还是可以遮掩的,”二少,我在‘和胜义’的位置是当初为了老爷出生入死拿命拼出来的。”
不是蒋希慎这个庶子说换人就能换人的!
他是看来蒋老爷的面子上,才对这个毛头小子客客气气的。
“不管怎样,这件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蒋希慎回了句:“人,我是不会给的。”
“不过桂叔你出面,我也不让你难做,那就给死去的六个人按照规矩每人发几千块安置费。”
抬一抬手,恩叔已经将支票夹递了过来,蒋希慎当着桂叔的面开了一张叁万元的支票递了过去。
但是桂叔却没接,蒋希慎道:”怎么,嫌少?“
桂叔却忽然说:“二少,听说你开了家贸易公司要做码头生意?”
“桂叔消息灵通,是弄了条货船做点东南亚转口生意。”
“二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和胜义’一直为蒋家卖命,你在码头的生意还是由‘和胜义’来接管比较好,毕竟是自家的兄弟,比外人尽心。”
这几天蒋希慎的货从船上卸到他的仓库里竟然用的不是‘和胜义’的人,而是一群外人,这件事可比蒋希慎的女人让人杀死了几个赌档马仔重要多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刚才说了这么多不过都是借口。
什么江湖规矩,什么让社团难做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和胜义’吃的是蒋家在码头上的生意,怎么敢真的拉走蒋二少的女人去插刀处置?
不过是拿来当引子来说码头的事。
最终不过还是生意。
“我那点小买卖,自己公司里几个工人搬一搬就好了,根本用不上你们‘和胜义’的人。”
见蒋希慎竟然拒绝,桂叔看向他,问道:“二少,那片码头都是‘和胜义’的人,你是想让外人到我们的地盘上插旗吗?”
若是别的社团敢来‘和胜义’的地盘插旗占领,那免不了一场混战的。
这话也是提醒并且警告蒋希慎的意思。
“没那么夸张,我做点小生意,为了给跟着我的人找点活干而已,桂叔你想多了。”
“他们只是我公司里的人,不是什么社团或者帮派。”
话说到这里,蒋希慎也不松口,根本没有把联昌公司在码头上的生意交给‘和胜义’来做的意思。
桂叔也看出来了,显然这对话也聊不下去了。
再聊下去,他又不可能真的让麻杆鸡在这里开打。
桂叔站起身要走,那张叁万元的支票还在桌上放着,蒋希慎喊住他,将支票递了过去,“安置费别忘了。”
他明知道今天桂叔来不是为了这区区叁万元,但是最后却只让他拿走这叁万元。
出了蒋希慎的唐楼之后,麻杆鸡问桂叔:“老大,就这么算了?真的让那些外人进我们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