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何莹娴好大的胆子!
当晚魏老爷坐进了何家老宅的客厅里,何莹娴特意被何宽福叫了回来。
一见面,苏文娴客客气气喊了一声:“魏伯。”
魏老爷却是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说了句:“何侄女好厉害的手段,这是要把恒顺银行搞破产吗?”
苏文娴揣着明白装糊涂,“魏伯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魏老爷道:“那封信,是你写的吧?”
苏文娴见他提到那封信也没直接回答,只是坐下来喝了一口佣人端上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这才慢悠悠地承认了,“没错,是我。”
既然他直接问了,那她就不掖着藏着了,为双方都节省时间。
“我是好心,但是魏伯并没有听我的。”
魏老爷:“这是你跟陆家的事,不要把恒顺牵扯起来。”
苏文娴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拈起一块茯苓糕,吃了一小口,“劝过你了,你不听,那我也没办法。”
魏老爷呵斥道:“那你就停止在报纸上诋毁恒顺!”
“恒顺是无辜的!”
“无辜?”苏文娴笑出了声,“根据行业内的规定,只有在老百姓拿到房纸鹤钥匙的时候,银行才能放全款给置业商,可是恒顺怎么做的?”
“为了你魏家的一己私利,直接不顾老百姓的利益,现在就把全部的钱给了陆家,你这是无辜?”
魏老爷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陆家顺利动工,让老百姓早点住进房子。”
“你才是把无辜的恒顺牵扯进来的罪魁祸首!”
“何莹娴,停手吧!”
苏文娴本来合计魏家来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魏伯竟然对她大呼小叫的,好像是真的把她当成他家的晚辈来训斥似的,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就是打她的脸。
“魏伯今天来若是端起长辈的谱来教训我的话,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也不打听打听,上一个这么跟她拍板的何宽寿的坟头都长草了,这个魏老爷算是哪根葱啊?
来求她,还跟她这么横?
她的善意已经释放过一次了,他不听,她能怎么办?
自己的命,只能自己担着。
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魏伯没事的话留下来在家里吃顿饭,我先去忙了。”
“何莹娴!”魏老爷喊住她,“你真的要跟魏家斗个你死我亡吗?”
苏文娴看向他:“首先,是你非要横插在我和陆家之间,非得要担起陆家的因果,我在信里早就告诉过你后果了,是你不听。”
“其次,今天你是来求我的,求人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别以为年纪大了跟我拍桌子大声喊就能让我屈服。”
“说句不好听的,上一个跟我这么拍桌子说话的人,现在尸体都泡在海底被鱼吃光了。”
“魏伯跟我本来没有仇怨,若是好好交谈的话,双方各退一步,不是谈不成。”
“但你这个态度,根本不是好好谈的样子,你还是回家冷静冷静吧。”
别来她家装逼当大爷似的对她呼来喝去,魏家是开银行的,家族里也不是没有开小工厂的,再这么不识抬举的话当心连那些工厂都被她掀了!
说完转身就走。
第二天,越来越多的报纸开始报道恒顺银行挤提风潮这件事,涌过来把存款从恒顺取出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几个股东注资的钱也是一天就被提光了。
他们几人又坐在会议室里,抽着烟,愁容满面,有人问魏老爷:“魏生,你昨天不是去何家了吗?怎么今天报纸上的报道越来越多呢?”
“有没有跟何家解除误会呢?”
“何家跟陆家的恩怨,不要把我们恒顺银行给挤兑破产了啊!”
“我们银库里的钱不多了,明天再没有支援的话,后天就要提不出钱了啊!”
魏老爷没法说昨天他和苏文娴的不欢而散,抽着烟不说话。
宋明远见过苏文娴,跟魏老爷说了句:“何莹娴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手段老辣,不要把她当个年轻女仔。”
更直白点来说,人家虽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少女,但她还是报业协会和塑胶协会的会长,更是工厂主联合会的总理,社会地位比他们这些老人还要高!
魏老爷因为生气,昨晚一见到苏文娴就发泄怒火,因为她是个年轻女人以为能像对待自己家女儿那样解决她,结果碰了个钉子,让恒顺遭了难。
有人提议道:“要不然请她到恒顺银行来,我们一起谈一谈,她到底要怎样吧?”
魏老爷不说话,但众人都说好。
于是就有漓州人出身的股东仗着跟何宽福还算是相熟,通过何宽福约到了苏文娴。
苏文娴来了之后跟诸位股东也是很客气,一律开口叫伯伯,如果不是她那通身气定神闲的大佬气质,她真的挺像亲戚家里的聪明女后生的。
但她的话很直接,在被问到底要怎么才能收手,她直接说:“既然恒顺的诸位伯伯遇到困难,那我也给恒顺掏点钱吧。”
什么掏点钱,就是趁机注资恒顺。
这时候有人愿意给恒顺掏钱,他们的股份被稀释了也能接受,只要恒顺能度过这次危机,大家今后还能挣钱,若是恒顺破产了,他们掐着股份也没用。
注资是一个条件,苏文娴又道:“我觉得魏伯有点糊涂,董事长这个位置还是不要做了吧。”
第二个条件就是魏家从恒顺的管理层退出去。
魏老爷一听几乎就要炸,自己要退下来是一回事,但是被赶下来还是另一回事,魏家是恒顺银行的创始人之一,如今却被迫退下来,这口气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