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人会在自己亲爹死了的当晚就上门去要娘家的财产?你不仅不孝,还要逼死亲娘!”
她对陆大夫人是一点也没留颜色,如果现在的她还要受陆大夫人的气的话,那这些年就白爬上来了。
这年代被人指责不孝是很重的,陆大夫人瞠目结舌地指着苏文娴:“你、你!!”
你了个半天,既不敢说重话,又不敢使劲骂她,因为苏文娴说的是实话,陆大夫人最后只剩下放声大哭。
旁边披麻戴孝的陆沛霖让自己老婆何莹秋上前来搀扶住陆大夫人,他出面对苏文娴与何宽福道:“细舅,阿娴,我娘是悲伤过度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你们能来,我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他这么说着,语气是平静的,可是他看向苏文娴的目光是阴沉的。
何宽福对陆大夫人还是有几分兄妹情的,叹了口气对她说:“紫燕,你不考虑你自己也该考虑一下孩子们。”
陆沛霖的孩子也都留着何家的血,管苏文娴叫一声姨母。
如今谁都能看出来陆家的落败,这时候跟苏文娴完全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大人之间的斗争不牵扯到孩子们的话,将来孩子们有什么事求到苏文娴头上,也好开口。
陆大夫人却听不进去,还想再骂苏文娴却又怕反被她骂,好在陆沛霖还是体面的,很快让佣人架着陆大夫人回到房间里休息去了,三姐作为儿媳妇也跟着去伺候了。
这场葬礼上的小闹剧很快结束了。
苏文娴还是被何宽福压着没有离开,一直到吊唁结束,吃过陆家提供的素斋饭之后,四少陆沛雲特意将她叫了出去。
在陆家后院的花棚附近,四少陆沛雲站在苏文娴身边,“阿娴。”
她以为陆沛雲会说一些责备她的话,但是他却说:“我想把手里娴记塑胶花厂和注塑机厂的股份卖给你。”
当初苏文娴做开塑胶花厂和注塑机厂的时候,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给他分了几个点的股份,这几年一直在给他持续分红,如今却要卖了股份?
苏文娴道:“怎么,你缺钱了?”
她刚想说如果缺钱的话她直接借给他好了,却听陆沛雲道:“陆家要分家了,我想从他们手里买回药糖厂的股份。”
“我手里那些你公司的股份物归原主,这些年我也从你那分到不少钱了。”
顿了几秒,他缓缓地说:“我和你,也两清了。”
苏文娴听到这话就明白了,他心里怨她的,但他不像陆大夫人那样不明事理,他知道是陆家先动手的,是陆家理亏,可是他爹死了。
死在了把祖产鹤咀山卖出去的挫败之中,死在了中年失势的痛苦之中。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而已。
陆沛雲不能指责她,但心里是怨她的。
毕竟那是他爹。
也因此,连她给他的那些股份也不想要了。
那句跟她两清再明显不过了。
本来道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知道了,明天让四姐跟你联系,按现在市值价格收回。”
“好。”他点了个头。
他认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阿娴,多谢你。”
也许是在谢过去她曾经帮过他的那些事,那个药糖厂如果没有她的话,他做不出来。
因为知道受了她的恩,所以后来才愿意假订婚帮她,当然他也很喜欢她,甚至想过时间久了的话,阿娴会不会对他日久生情,假戏真做。
但是很遗憾,她由始至终没有喜欢过他。
而他仍旧是游戏女人堆的花花少爷,她也找到了喜欢的男人。
后来,他以为他们之间就算不是爱人也可以做个朋友,却没想到如今他爹死了,他们之间连朋友都很难做下去了。
从小到大,他爹对大哥是更偏爱,陪大哥的时间也更多,但是对他也不差,他不可能因为喜欢个女人就昏头到忽略他爹的死。
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四少陆沛雲离开了。
苏文娴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有点遗憾,但人生就是这样,在往前走的路上不断地有人离开。
她也走了。
葬礼之后没多久,陆家分了家。
陆家因为都是从事法律工作的,他们的分家很体面,并没有爆出兄弟相争之类的丑闻,几家很平静地把家族的财产分了。
后来苏文娴每次回何家老宅总能从程姨太那里零星的听到一些关于陆家的消息,听说陆沛霖遣散了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守着自己的一妻三个妾生活,还承诺了三姐等过了孝期就跟她生孩子。
程姨太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微微感叹,“你三姐若是最后能得到一个孩子的话,哪怕只是个女孩,日子也会变得有指望的。”
她拿手替苏文娴轻轻地顺了顺头发,“就像是我现在只盼着你和阿俊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提到生孩子这话题,这年代的家长几乎毫无例外的要逼婚和催生,“你和阿慎什么时候定亲啊?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之后,我们两家也好筹备婚礼啊。”
“结了婚之后要早点生孩子,你至少得生两个孩子呢,一个要姓何,一个姓蒋,趁着年轻早点生好恢复。”
听到催婚和催生,苏文娴就一个头两个大,她最近一心在工作上,根本没考虑过结婚生孩子。
大概是程姨太最近太闲了,何家仅剩的几个人里,二太太最近全身心地投入在要生孩子的二姐何莹夏身上,没时间陪程姨太了。
何老太太则是身边有一个何添伟小妾生的庶女,从何添伟死后就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小孩子童颜童语的笑声让冷清的何家老宅热闹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