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个诅咒,统治宇宙(888)
秦伊的声音其实跟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人背对着霍忧说的话重叠了。
蒙太奇光影,时空轮转,在霍忧醒来后看到的窗柩绿意,芭蕉湿雨时。
她听到厉棠背对着自己,说了一段话。
“我唯一百分百精准的预言——拂仑,你杀了我,反而会成为我。”
“终究有人,走到你我之境,都会成为另一个你我。”
“但最终只剩下一个我。”
“宇宙本我,其余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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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潮湿的世界。
在九爻,稷下,某院。
厉棠侧过身子,清凉视她。
霍忧已经微坐,单手撑着半身,内衬宽松,因为这个坐姿而微露薄软身段些许波澜,但青丝披肩,眉眼安静又幽远,完全没了此前那强烈或诡诈旺盛的生命力。
她惊讶于厉棠突然说这类话....又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嘴。
真正的预言家。
那位,被她反复鞭尸利用的超级霸主,但迄今都没显过真身,因为利用太多次,霍忧反而对其没了多少敬畏之心。
这多多少少也关乎人性——擅为她作用,死人而已,何来敬畏?
但此刻,霍忧头皮是凛然的,因为恍然意识到这位超级霸主也许算到了他的覆灭,又算到了他的复生。
那么,复生一定要是他本体?
或者以其他形式....真真假假。
甚至有一瞬间,霍忧都怀疑了一件事——会不会我就是预言家?我就是复活的他?
他的布置,他的算计,他的一切,他留下给门外人推动的预言,其实等来的好像都是“我”。
我就是预言家?
这个念头一刹那出现,甚至一瞬间让霍忧忧一种诡思:如果我是他,那我自然配驾驭宇宙,也自当毁灭拂仑,也自当领袖门外人....
可下一秒。
霍忧纷乱甚至有点癫魔的情绪冷静下来了,看着厉棠,声调比外面的芭蕉绿雨更湿润。
“试探我吗?”
“怀疑我是预言家?”
“您,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她从不解释,从来都进攻对方。
反而显得是厉棠不对了。
她怎么舍得呢?这么对待一个受害者.....
霍忧以前无往而不利,但厉棠走过来了。
这么久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救她,但霍忧有一种感觉,这人的姿态,眼神,思维,都跟初见——自己在猪圈那会狼狈不堪,对方陪秦伊在屋檐下喝茶,冷眼看。
那样高高在上又冷静无情,不被任何外物外人动摇。
现在,走到床前,身段高,腰线也高,身体剪影拉长,半遮半掩在霍忧身上,但只斜覆在她的腰身上,让霍忧上半身跟表情都袒露在窗柩倾斜而入的自然雨光中。
厉棠能看到这个后辈的任何微表情——虚伪的,不真实的,始终让人摸不清真相的那种表情。
“任何人,都会被预言家鬼神一样的诱导所迷,被迷惑,不代表就是。”
霍忧:“奥,那我不被迷惑,反而显得我是?这是您的逻辑吗?欲加之罪何患无....”
她依旧进攻质问,下巴微抬,却反而方便厉棠捏住她的下巴,后者冷酷,越发抬高了她的下巴。
下巴的手指冰凉,霍忧皱眉,不说话了。
厉棠是绝对的高位者。
这是事实。
霍忧从不贸然挑衅绝对权力,所以她保持缄默,一边想着自己在前面是暴露了什么破绽嘛,惹得这人怀疑?
没有吧,还是伪装被看穿了?
沉默,高压,气氛好像粘稠如血液....
厉棠突然开口。
“为什么突发奇想把我拉过去?”
“以你的精神体,在那时候,其实可以传送逃走,你有这样的能力。”
厉棠怕是察觉到自己看不太透霍忧,所以反向揣测她能逃却不逃的动静。
这是破绽?
霍忧思维定下来了,说:“我当时,只觉得不对劲——他们来的人看似很多,但真正能拍板的都没来,晋乌白也在外面,我就怀疑他们是想引你过去,好杀你。”
厉棠:“所以,你就帮他们引我过去?”
这话说的,搞得我跟无间道二五仔似的。
霍忧:“怎么会,我是您的人,早就是了,人不断改换门庭,是要浸猪笼的。”
虽然她干过不止一次。
厉棠:“是吗?但你好像擅长同时沾染几个门庭,那就不算改换了。”
霍忧:“.....”
算我前生啊,你算命的?
霍忧下巴不动,依旧冷静,但语气柔和了一些,说:“我怎么就几个门庭了呢,也就那位大王女....我也就是欲拒还迎,以退为进。”
厉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说别的。”
“.....”
霍忧:“您这么玩我,我还能继续按前面的话题解释吗?”
厉棠:“继续。”
霍忧:“我引您过去,是因为当时我发现教育部的高层没有一个过去的,我就知道您肯定看出了点什么,没上当,也不至于为了我涉险,外加从事件本质来说,教育部于此没有干涉的主权,但,那是调查阶段,一旦到了营救环节,这么多人都参与了,教育部还一个没动,反而显得奇怪,好像跟门外人有勾结似的,多多少少也要来几个人吧,但还是没有,您素来很有规矩,不至于如此,我就知道您肯定看穿了什么,所以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