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亡游戏(187)+番外
灾难发生的一年之后,《死亡之岛》开服,特别计划正式启动。
……
谢应的眼角有泪,院长有些粗粝的手指滚在他的脸上,替他拭去泪花。
“瓶瓶,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小老太太满心里都只有流泪的小瓶子,对那个她已经死去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谢应闭着眼,沉默无言。
所谓车祸,所谓游戏相遇,原来都是假的。
连谢应两个字都是假的。
他和叔叔,都是只有一个字母做代号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我哥怎么了?”
童关关闻讯赶来,向来不饶人的小姑娘少见地没有揶揄他,一口一个“我哥”,却叫得谢应心神难安。
谢应在梦境里失声痛哭。
梦一醒,他又要回到那个虚拟的现实里去,那里有季疏,但没有院长,没有童关关。
他离开福利院多少年了,意识又困在了游戏多少年了,外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到底是何等的孤独,才能让他在梦里将故人今影描绘得如此具体。
一个是废墟过去,一个是虚拟现实,一个是不敢醒来的梦。
谢应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真。
他拥有了两段完全不同的记忆。不久之前,他自以为找到了生命中的最重要的那个人的踪迹,尚不得一晌偏安,又要面临另外两个人的逝去。
他想说服自己不要信【弃置身】里的一切,可他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胸前蜿蜒的蝴蝶身体。
那些关于沙漠、草原、雨林的记忆,无需文字传达,自然而然地生长在他的脑中。
他只要闭上眼,沙漠,草原,玉林,前行路上,总有一个身影走在他前面。
关于太阳花,关于向日葵,关于日复一日的念想。
谢应不记得他哭了多久,在特应处,他是不被允许掉眼泪。
而在他给自己描绘出的这两个家人的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
“院长,关关,”谢应止住了眼泪,抱了抱两个人,“对不起,我要醒了。”
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人等着他。
即便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为什么所有人都失忆了,为什么季疏变成了NPC,但他不得不回到那个世界里了。
前来照顾的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嘴上说要醒了的谢应又躺回了床上。
他闭上了眼睛,沙哑笑道:“再见,晚安。”
……
“你是什么人?”
季疏一抬手,那个穿着玩偶服长着谢应模样的人的脖颈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人就会死,即便是他长着谢应的模样,季疏自认也能做到。
他不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既然害得谢应莫名其妙晕倒,就和那个许一一样,都是该死的罪人。
那人虽然喉咙被扼住,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
他又哭又笑地看着季疏,嗓子里努力往外蹦着答案。
“我是,谢应。”
“我是,‘X’。”
不等季疏动手,玩偶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形状像是某种水果的滑稽刀具,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而季疏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的第二个回答吸引。
“X”。
“J”。
他究竟是谁。
……
决定执行特别计划的那个下午,13号避难基地的两位领头人坐在了一起。
剩下二十人都被挪到了生命仓里,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意识被接入虚拟世界。
整个基地只剩下他们两个,1区传来的最后一个命令,要他们一同进入虚拟世界。
“别怕,就当他只是个游戏。”
“J”这么安慰身边的那个人。
那人抬起头,向他笑。
“既然是游戏,我们是不是也该像大家一样,有个正常人的名字。”
“J”揉揉那人的头发,赞许了他的这个想法。
可是,他们又该叫什么呢?
“X”好歹还有个从福利院带出来的名字——童平平,可他却什么都没有。
茫然之际,两人看见了基地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简陋的图画。
这是他们在这里找到的唯一和诗和远方相关的东西了,为了哄那个总是啼哭的孩子,“J”在战备物资仓库里翻出来一张用来包裹物资的花花绿绿的画纸,打开才知道上面写和画的是百家姓。
他们把画纸挂在墙上,指着上面的绿草红花给那个才出生不到一年的小婴儿讲述过去莺飞草长的故事。
“X”坐在物资箱上荡着腿,百无聊赖的念画纸上面的文字。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念到“熊纪舒屈”的时候,他突然笑起来,指着小熊图画旁边的那个“纪”字对身边人说:“这个字读起来有点像你的名字。”
J,纪,是有点像。
“好,”“J”灵机一动,指了指那个字和它后面紧随的字,念了一声它们的音节,“那我就叫这个,不过要改个字,季节的季,疏远的疏。”
“季疏……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喊你叔叔了?”
“X”打趣他,同时受人启发,从物资箱上跳下来,比葫芦画瓢地指着“干解应宗”中间的两个字。
谢和X,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像?
“我要叫这个,和你一样也改个字,谢谢的谢,答应的应。”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他们像正常人一样有了名字。
一个叫季疏。
一个叫谢应。
……
随着玩偶人的死去,关于特应处、太阳花和后来的一切涌入季疏的脑中。
他刚刚才想起一段关于谢应的过去,又来了一段截然不同、完全相悖的记忆和这段过去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