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亡游戏(29)+番外
谢应哼着小曲儿,他一向对待食物很认真,突然,身后那人出声,吓了他一跳。
“这个,为什么不要?”
“J”指着滚到轮椅边上的一个又小又圆的被谢应筛选掉的红蘑菇不解地开口:“这个,看起来最完整、最好看,为什么要丢掉?”
谢应看他一脸认真,竟然从这人本该刻板的眉眼中读出了一丝意料之外的可爱。
他忍俊不禁,指着小红蘑菇解释:“这个有毒,红伞伞白杆杆,我吃了就会躺板板。”
谢应说完继续洗蘑菇,想了想又扭过头来补充:“哦,对了,躺板板就是死了,blablabla…啊!。”
“J”不说话,在谢应古灵精怪的比划里理解了一会儿他的解释,然后又语出惊人:“嗯,你经常躺板板。”
谢应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经常在游戏里作死,死了就到太阳岛上卖可怜,借口买东西骚扰交易会会长,实在是可恶啊!
在“J”的十万个为什么的点缀里,谢应不无聊地洗完了所有的蘑菇,又带着十万个为什么一起回到小木屋,用火把点燃了想想留下的干柴,把小锅架在火上,安静地等待蘑菇汤煮好。
“这是什么?”“J”指着锅里的东西,又问。
谢应:“蘑菇汤,食物,我吃了会饱腹的东西,就像你早上喝的药水一样,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J”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没有再问别的,开始和他一起安静地等待。
柴火旺盛,汤锅很快就开始冒泡,谢应拿着带着香料味的木棍搅动蘑菇汤,香味从锅里飘出来,他把口袋里装着的从花海里采来的草叶也掰碎了放进去,香草的味道点缀了蘑菇汤。
谢应又搅了一会儿,估摸着到时候了,闻了闻味道,然后把沾着汤汁的小木棍递到了“J”的面前。
“要不要尝尝,很香的,我放了鸡枞菌、牛肝菌……还有香草和一点点的盐巴,应该吃不死人。”
谢应抬头笑着观察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只见他身躯前倾,似乎真的被谢应说动,然后伸出来一只手,试探性地在小木棍上点了一点。
而后,“J”把沾了蘑菇汤的手指噙在了嘴里,无比认真地品味起来。
原本因为疑惑不解而皱起的眉头,慢慢平展。
“这就是食物。”他给这种汤汁下了定论。
谢应笑着应和他:“对,这就是食物,我喜欢吃的东西。”
他从床底下翻出来小孩儿那个易拉罐做成了小碗,小心翼翼盛了一碗汤递过去,“J”却不肯再吃了,仿佛刚刚的尝试只是在更新自己的数据库一样。
在“J”的研究视线下,谢应狼吞虎咽地喝完了蘑菇汤。
其实没那么好喝,只不过不腻不腥有些鲜甜味道,足够饱腹。
吃饱了肚子,谢应又回到河边洗干净小锅和易拉罐小碗,端正地摆回原位,靠在想想的床边,想安安静静地眯一会儿。
谁知向后一靠,哗啦啦一阵响,碰倒了什么东西。
他定睛看,才发现那是个破破烂烂的宝箱,装着奇思妙想的宝箱。
谢应回想起,他第一次敲开这里的门,小木屋里站着的是一个叫想想的小男孩。
想想说,他的爸爸妈妈经常出门很久不回来,这次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还没有音信。
想想说,妈妈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爸爸会吹一种声调很悠扬的口琴。
口琴,白裙子。
白裙子,口琴……
不对,有什么一闪就过的诡异感让谢应感到了困惑。
森林的白骨看起来被丢在那里很久了。主线剧情里,想想从出森林到留在太阳岛上之间的间隔也不过数日,就算加上那几天和他等待五月的这些日子,也不足以让人的尸骨腐朽成自己见到的那个样子。
白裙子,穿在母熊身上的白裙子。
口琴……
谢应忽然想起,母熊死去之时,公熊的悲鸣之声,悠远哀伤,就像是吹奏起的乐声。
他举着火把打开了想想的宝箱,箱子里堆满简陋的玩具,和食人熊那里的看到的那些一样。
为什么大人难逃熊口,想想却能一个人在森林里生活这么久?
为什么想想没有被吃,玩具却出现在熊窝里?如果破破烂烂的玩具是想想爸爸妈妈做出来的,食人熊为什么要留下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
一定有什么真相,是自己忽略掉的!
谢应不停地翻找,他终于找到了想想的那个破破烂烂的缺页笔记本。
“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好开心。他们带来了流红色眼泪的小兔子,还有很多很多的蘑菇,比我一星期采的还多……”
“小兔子死掉了,我把它埋在河边了。”
“妈妈的裙子真好看。但是妈妈又不说话,还好爸爸吹口琴给我听。”
“爸爸是不是生病了,口水流到了我的手上。”
“妈妈的手毛毛的……”
吃人的黑熊夫妇吃掉了在森林里生存的夫妻两人,留下了小小的孩子。他们垂涎着小孩鲜嫩的血肉,只是他还太小,甚至塞不满黑熊窝前的那口锅。
于是他们像圈养一样对待想想,时不时送来果腹的东西,等待想想长大的那一天,好好地饱餐一顿。
想想的故事,该是这样的吗?
想想,是这里唯一的小孩儿吗?
谢应愣愣地翻完破破烂烂的日记本,默默地将那一箱子的宝贝码放整齐,沉默地坐了很久。
久到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J”来盯着他的眼睛看。
“你好像有点难过。”这是交易会会长深思熟虑后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