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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域之主(19)

“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茉莉用力晃动脑袋,双手拍打脸颊,自行振作起精神,“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去取来。”

岑青没有深究,颔首道:“是的,我需要。”

“请您稍等。”茉莉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走出房间。不到片刻折返,手中提着一只精美的箱子。

箱体四角包裹金箔,箱盖雕刻蔷薇花,一朵朵绚烂绽放。花瓣边缘有些褪色,锁头爬上锈斑,明显有了岁月。

箱盖打开,里面有保存完好的日记,封皮是坚硬的兽皮,来自殷王后猎杀的野兽。书页有些泛黄,翻阅时需要加倍小心。

日记下压着大捆信件,绝大部分来自殷王后的追求者,既有王国内的贵族,也有王国之外。

岑青解开绳结,看到仍能拼合的蜡封,向母亲说了一声抱歉,逐一展开阅读。

这对他很有帮助。

一封增长见识,两封大开眼界,三封茅塞顿开,四封已是文思泉涌。

他继续展开信件,从头至尾浏览,一目十行。

读完十封信,他终于有了信心。

当下铺开信纸,拿起笔,一句句情话流出笔尖,辞藻华丽,字字句句富含情感。

这封信送出,能清楚表达他的仰慕。至于巫灵王会否被打动,岑青明白事情不会太容易。

这毕竟不是童话故事。

无论如何,只要给对方留下印象,状况就不算太坏,至少不会比目前更加糟糕。

黑塔中,血族王子确定目标,开始奋笔疾书,以惊人的热情投入情话大业。

王宫内,戈罗德难得保持头脑清醒。

他罕见地停止宴会,主动召集群臣完善盟约,为派遣使团做最后准备。受到召唤的贵族陆续抵达王宫,其中就有扎克斯,最初倡导联姻的外交大臣。

与会人员全部抵达,大厅门关闭,偶尔流出些许人声,因穿过走廊的风变得模糊,很难捕捉到半个字词。

王后寝宫中,此刻却安静得诡异。

女官们遭到冷落,沉默地退出房间。侍从也被驱逐,只能忐忑地站在走廊内。

左娜赶走所有人,独自在壁炉前来回踱步。

缝有琥珀和珍珠的裙摆拖拽在地,裙边擦过地毯,发出细微的声响,恰似她此刻的情绪,心乱如麻,坐立难安。

她不时望向窗口,更是推开窗户,没有一只血枭归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遭遇不测。

“没用的废物。”

“他怎么敢,怎么敢!”

回忆数日前的屈辱,想起被抓下金冠那一刻的错愕以及随之而来的羞愤,左娜咬牙切齿,不禁火冒三丈。

国王还命令她交出所有拿走的宝石。

“那不属于你,左娜。”

戈罗德说得轻巧,态度漫不经心。

左娜愤怒不已,却没胆量当面驳斥。

她清楚自己毫无办法。

戈罗德需要岑青联姻,作为送给雪域之主的贡品。无论他的未来如何,在离开王城之前他必须活着。

戈罗德会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他,这就是他的依仗。

岑青借机要回母亲的珠宝,于情于理,左娜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甚至不能杀死他一劳永逸。

“该死的!”左娜用力抓着头发,尖牙冒出牙床,用最恶毒的词汇大声诅咒。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她注定会失去这些宝石。

得到又失去的愤恨折磨着她,令她烦躁焦灼,只能不停在室内徘徊,仿佛永无止歇的钟摆。

王后的愤怒无从发泄,丝毫影响不到国王。

议事结束,戈罗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召来技艺最精湛的宫廷画师,要求他们前去给岑青画像。

“我的儿子需要一幅肖像。”

根据血族传统,家族成员每十年就会留下一幅肖像,王室也不例外。

岑青显然没有。

他年幼就被封闭在黑塔,成长痕迹被刻意抹除,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亲。

最为讽刺的是,国王的私生子都能在王宫随意出入,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岑青身为戈罗德的第一个孩子,王位的第一继承人,竟没有一幅画像陈列在墙壁上,包括他降生时的画像都被国王下令移除。

而今,国王却要大费周章,像是妆点一件礼物,只为让雪域之主满意。

“你们一起去,记住,把我的儿子画得漂亮一些。”戈罗德靠在椅子上,言辞轻佻,让人很不舒服。

岑青的容貌并不像他,更像他的母亲。

可毋庸置疑,他是漂亮的。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更是高贵血统的象征。

“去吧,别让我失望。”

“遵命,陛下。”画师们背起画板,带上作画所需的各色颜料,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城堡,走向神秘的黑塔。

想起关于黑塔的阴暗传闻,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侍从和重伤的骑士,他们不由自主打着哆嗦,心不断下沉。

奈何王命难违,只能寄希望于王子殿下心情好,自己毕生的好运都在此刻应验。

与此同时,遥远的王国北部边境,一支乱军在暴雪中发起偷袭。

堕落树人撞倒大片石墙,从缺口蜂拥而入,与坞堡守军展开激烈厮杀。

火光冲天,破风声持续传来,惨叫声接连不断。

殷红染遍大地,血光放射状喷溅。

交战双方频繁从墙头摔落,惨叫之后悉数毙命,尸体在寒风中冻结。

堕落树人变化出本体,搬起大块岩石砸向墙后的守军。流浪血族藏在树冠中,一次次开弓射箭,对目标展开精准射杀。

黑暗兽人助跑后越过围墙,挥舞着粗糙笨重的兵器,一次能砸倒两到三名守军,展开一面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