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虎(40)+番外
赵豹也不客气地应下来,拍马屁道:“兄长,你别说你将这建孜治守得真不赖,弟弟这两日逛了逛,哪像是边塞啊,真可说是花团锦簇、千门次地,一点儿不比上京差了。”
这比法忒是僭越,他算老几,怎敢比起上京来?
赵虓拍着他肩头哈哈大笑,脸上红光满面,颇是一副慈爱兄长模样,叫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但晚上一回了房里,再是当着宁悠的面,他还是忍不住地骂起来:“老五这狗东西,住了多少日了还不动身,他这真是一点不把老爹的指令放到眼里!还敢拿建孜去比上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回头让老爷子知道,怕是还要怪到我这做兄长的头上来,他娘的怎么摊上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宁悠紧是上去安抚着,“您小着声些,白日里辛苦地演了那般久,别再叫隔墙有耳传过去了,妾一番用心不是白费了么。”
赵虓才闭了嘴,坐到桌边,宁悠忙倒了茶递上。
他接过去仰头饮了,把她揽过来坐在腿上,摸摸肚子,“我的不是,方才粗鄙之语,你别往心里去。”
“无事的,妾不在意您这样。”宁悠抚他脸颊,“魏王不动,您也别催着,由他去吧。我看他此来根本也是没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头,不给您添乱已不错了。您忙您的,别跟他较劲儿,我就哄着、捧着他,再有些日子他也该动弹了。”
“就是辛苦了你。”
“妾有什么辛苦?殿下才是辛苦得厉害,回来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地歇过,妾瞧着您都憔悴了。”
赵虓圈着她,合上眼道:“确是累得很,连跟你腻上一会儿都是奢侈。”
眼瞅五月天都暖了,临着端午了,赵豹才拖拖拉拉地带着他的金鸢三卫往大峪去了。
赵虓总算是欢欢喜喜,送瘟神似的把这位主给送走了。就是颇为不舍这金鸢三卫,不愧是大靖最接近邬延的骁勇骑兵,这些日留在建孜时赵豹没少给他炫耀,他随赵豹去营里检阅过,确实是叫他开了眼了。
眼馋得不成,羡慕得不成。
宁悠看出来,便问他:“殿下可是瞧上人家这队兵马了?”
“可不是么,谁不喜欢?要让我得着这么好的骑兵,我再打邬延还用得着瞻前顾后的么。”
“兴许就是因您太善战,陛下才觉着您这儿不必再配这么好的兵马,得均衡着来。”
“那我还得适时示弱了?”
“未尝不可呢。”
他不屑一顾道:“战而不能才为弱,能而不战是为恶。”
宁悠这旁敲侧击没能起效,赵豹是走了,可另一棘手的事情便又摆在了眼前。
赵虓这些日和张德谦以及陈棠的争论显然是没个结果。这日张德谦急匆匆地登门而来,可赵虓并不在府上,王淮来传话的时候,宁悠还以为他听错了。
“张公是来见我的?”
“是,奴问了两回,大人说就是专程来求见王妃您的,不是面见殿下。”
亲王的王妃是可代王面见群臣的,但那必有前提,得大王不在或不方便,才可由王妃代行职责。他这样突然前来,宁悠当然应该推辞不见,并请人告知赵虓才是。
但她已经猜到了张德谦来的目的。他平素也不是冒冒失失、行事莽撞之人,今日尤不寻常地登门来见她,恐怕是与陈棠商议再三,权衡利弊,迫不得已之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请张公至中堂稍候吧,我这整理衣装便过去。”
依祖制,王妃每有召,必以与王同规而着,如有见王。所以她特意换了织金凤纹鞠衣,外又加了大衫,戴鸾凤冠,颇为隆重地往前去了。
张德谦一见她进得厅来,便行了跪拜大礼,屈身匍匐,额头触地,三叩以后才道:“微臣叩见王妃,请王妃万福钧安。”
宁悠坐下来,“右都相平身吧。”
张德谦道过谢刚起身来,又是再拜下去,“微臣未经禀告便擅自前来,还请王妃恕罪。”
“您也知道这是擅自?您这般,至于我何地啊?”
不料她会发难,张德谦硬着头皮道:“事急从权,微臣已顾及不得许多。王妃既然愿意见臣,想必也愿犯此险。”
宁悠叹声,请他坐下说话,“既然如此,就勿说这些了,还是开门见山吧。”
张德谦亦不拖沓,“那微臣就直言不讳了。殿下上月在汝州时就提出了要继续北进、攻下刑城关之宏伟图景,但很快遭到众将极力反对和劝阻。臣与左都相亦是从顾全大局角度劝殿下暂缓此计。此后奉、黄两处粮草大营屡遭滋扰,我军疲于应付,殿下便未再提及此事。臣本以为,殿下已然放弃这念头了,可不曾想这月又提出来,且更是坚决。臣与左都相连日来苦口婆心晓之以理,想必王妃也有所耳闻,奈何殿下是心意已决,实在劝不回头啊。若不出意外,殿下已准备这些日就从顺安、翱州等地调集万担粮草,以备出兵。”
果然,他还是无论如何都要迈出这一步去。已到了调集粮草的关键时刻,那么此事岂不是难有转圜余地了?
她凝重地望向张德谦,“右都相来找我,难道是寄希望于让我劝服殿下么?”
他道:“微臣知道不该令王妃从后宅卷入前朝政事,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微臣也只有放开手脚大胆一试了。”
“您且说说您和左都相主张不用兵的缘由?”
张德谦便逐一分析,陈列五点:
其一,大军于去年腊月攻取建孜,仅休整一月便又再攻汝州。占据汝州后不久,又遭到刑城关守将秦裴于东西两线不断地出兵骚扰和劫掠。连续作战应对,军士疲乏,军心不稳,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