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虎(88)+番外
宁悠有些意外:“冰水?”
“确然。”老和尚点头,“要带有冰凌的那般才行。”
第63章 渐好转卸下重担
正值盛夏,王府的窖冰原是为解暑之用,亦常封赏下面大臣、将领。如今大部分用来为赵虓做冰浴,消耗骤然变多,其他方面也只好节约些了。
一整块冰挫成冰凌,要分两次装在冰鉴中运过来,否则化的太快,沐不了多久就全融干净了。宁悠总叹,也就是赵虓贵为皇嗣才得这样用冰,若是普通百姓得上这样的病,不就只有硬忍着等死了吗?
这些时日赵虓每日浴一二回,再以药酒揉搓一二回,果然是病痛减轻,一日日地康复起来。最初疼得腿不能曲、脚不能触地,得靠人王淮等四五个力气大的内官抬着到净房,现在竟已能下床自己走过去了。
他渐渐好转,宁悠总算心石落地,也能将精力匀一些在前朝和府内积攒的事务上。
藩王抱恙,朝事却不能耽误。皇后和父亲的三十日法事一毕,宁悠便得代替赵虓出席每日例行的早朝,听取百官禀奏藩国诸务。即便大多时候她不需要为一些事情拿出什么意见来,但遇到官员做不了主、不敢做主的时候,她还是得当拍板决策的那个。
当日早朝上,一帮大臣就为最近边民流入、滋扰农户百姓、抢掠偷盗频发,巡捕压力倍增等一连串棘手事上奏藩王,争论不休。
钱渚为首众人认为,这些边民乃是当初后齐、邬延人留下的烂摊子,不少是邬延人和后齐人通婚的后代,不该冀北来收纳安置。应当向北驱逐回邬延人的地盘去,或者至少应该由朝廷统一安置到长平、罗州一类的边关去镇守。让顺安布政使司出来解决,一是没钱,二是没地,三是没人。
蒋墨及另外一些人则激烈反对,认为朝廷以数十万人马驱兵北伐,花费如此之大的代价收复后齐、齐蓟大片土地城池,难道只要城不要人吗?岂能因为这些流民曾经是他国百姓而就置之不顾呢?纵然他们中有与邬延通婚,但身上也淌着汉人的血脉,难道与我国人就不是同胞了吗?
钱渚等务实一派自又反驳,少言什么同胞大义,现在安置、收留这近万人众难道不需要花费?全凭你们动动嘴皮子,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收留的吗?这些人从哪儿流离到此处就最该回到哪儿去,哪怕是由建孜都司安置都可。但他们无非是觉得边关苦寒,不愿受罪,想到冀北及顺安府富庶之地来享福罢了,岂有此理呢?
蒋墨等提出将人安置在北茂关一带开垦荒地,提升粮产,钱渚派便反问花费几何、钱从何来、又该派谁管辖……总之两方你来我往,辩得不可开交。说到最后,还是没争出个所以然来,钱渚依然觉得应当上奏朝廷驱逐流民或原籍安置,蒋墨则坚持地方自行解决。
于是这么大个难题和矛盾就抛到了宁悠面前,她听这群人嗡嗡了半晌脑仁直疼,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况且这般大的事总要与赵虓商量着来,便遣散了众官,回了赵虓那里。
他这会儿刚浴过一次出来,正坐在榻上,王淮跪在跟前,往他膝盖和小腿上擦着药酒。
宁悠见着上前,“承正,我来吧。”
王淮连称不必:“这药酒烧手的很,您的手娇贵,还是养着少沾吧。奴这已经为殿下搓揉了半晌了,也就快完事了。”
赵虓也拉她,“你别忙了,陪我坐会儿。”
宁悠在他旁边坐下,他手臂便兜过来揽在她腰上。她也又靠他近些,覆上他冰凉的手背,问:“殿下这几日泡冰浴习惯些了?”
“习惯多了,现在也不觉得刺骨,倒是凉爽佳宜。”
“妾只怕是如医正说得,往后您若不留意再犯了,还得用这法子。那像现下这大夏天地倒还好,冬天犯了可怎么办?而且反倒是冬天易犯呢。”
赵虓说笑,“反正如今我已是与旁人反着了。往后说不准大夏天地裹着被子烤火,大冬天地浸个冰水也都正常。”
“您还是仔细留意,尽量不犯为好。您如今已而立之年了,不比十几岁二十来岁的时候,可不能再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像此前似的,腿上带着伤,还逞能地非要趟那冰水过河。”
他皱眉不耐烦道:“战场上的事你就少管,你以为我愿意去趟那冰河么?当时大军疲乏,又骤降大雪,多少人不愿再打了喊着要退,我再不用这办法激励鼓舞士气,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宁悠被他训得默然,轻叹了声。
赵虓这才懊悔自己话说重了,又凑着去哄,揉揉她:“好好,我知你是关心我,我记着了。往后多爱护着自己,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宁悠不语。
“好娇娇……”赵虓拿胳膊拱她,见她肃着脸不反应,又搂紧她亲:“我方才态度不好,说错话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莫究小人这回过错了。”
诶哟,这牙倒的酸话哟。他都成了小人了,那这屋里还有谁敢当小人啊?王淮手上搓着药酒的动作都是一顿,脸上差点就要绷不住了,还好是硬给忍了下来。
宁悠见王淮险些没忍住笑,自己也终是噗嗤一声破了功,“谁敢拿您当小人啊?”
他嘿嘿地乐。
宁悠问他:“今儿胃口好些了没有?可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就陪着你食素吧。”
“那怎么成?妾为母后和父亲诵经食素,已是代替您尽孝道了,您这身体刚刚康复些,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不可跟着妾这样再亏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