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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道医(225)

作者: 天雨欲晴 阅读记录

“屋宅之事解决了,但轼儿与卯君还要继续读书。若要进国子监,至少得有两名朝官的举荐信。”苏洵沉吟道。他打算等明日问问颇为照顾他的太常寺卿,看看能不能为次子与幼子求来两封举荐信。

“举荐信已有了。”苏衡平静道。

“你说什么?”苏洵看向长子。

苏衡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厚厚一沓的举荐信。他原本也打算趁此机会与苏洵商量弟弟们上学的事宜。

苏洵将那沓举荐信接过来,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思及他在苏氏养生馆门外窥见的那群重量级大人物 ,对举荐人的身份隐隐有了预感。一封封翻看下来,果然。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庞籍、富弼、晏殊……苏洵险些拿不稳手上这些分量极重的举荐信。

只是推荐两名学生入读国子监罢了,用得着出动这么多大人物吗?不知道还以为这些相公是要力荐他那两个儿子直接入朝为官呢。

“阿父?”苏衡见苏洵神色有异,问道,“这些举荐信有什么问题吗?”

苏洵欲言又止,满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无力地抬起手,拍拍长子的肩膀:“没问题,你做得很好。为父不如你啊。”

苏轼与苏辙去国子监就读的事情很快被敲定下来。明日就是琼林苑对士庶开放游赏的日子,两人去国子监的时间便被安排到了后日。

三月一日,城西顺天门外的皇家园池金明池与琼林苑对外开放,无论是士子还是普通庶民,都被允许进入,尽情游赏。这一日,可谓举城狂欢。就连御史台的官员们都郑重其事地在衙署最显眼的地方张贴了告示,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今日禁弹劾。

不用担心御史们的弹劾,没有人来扫兴,就连京官们也欢欢喜喜地带着家眷出城,前往琼林游玩。今日是个好日子。没有人会像个阴暗角落里的蘑菇一样暗搓搓盯着你的言行举止,就等着抓住你的小辫子,然后写上八百字的小作文跑去陛下面前告御状。嗯,一想到这一点,仿佛连头顶的苍穹都明亮了几分呢。

琼林苑坐南朝北,与金明池相对。琼林苑内游戏项目不多,但胜在景致幽美,亭台楼榭,参差错落,烟锁池塘,柳映虹桥。数种鲜花散布其中,除了京中常见的榴花樱花牡丹之属,还有不少从广南、两浙引进的南花,素馨芬芳,茉莉清香,惹得蜂蝶徘徊,流连不去。

金明池那边的游玩节目则更丰富,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四周垂下彩色帐幔,春风微拂,彩幔翩飞,煞是好看。回廊内挤挤挨挨全是形形色色的摊子,有买卖饮食的,有关扑财物的,还有临时搭建的勾栏瓦肆,供伎艺人在内表演歌舞百戏。

在先去琼林苑赏花还是先去金明池玩了这件事上,苏轼与苏轸起了争执。最后,苏家人决定兵分两路,程氏与苏轸先去琼林苑,由苏洵作陪。苏衡则带着弟弟们一齐前往金明池。

“这个炸素菜丸子炸得火候刚好,酥脆掉渣,小兔子,你也来一个?”苏轼用竹签子戳了一个炸丸子喂到苏辙嘴边。

“二哥,我自己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苏辙还是耳尖红红地就着苏轼的手咬掉签竹签上的丸子。他都十四了,二哥还是老把他当小孩子哄。

“吃饱了?”苏衡带着弟弟们从回廊首走到回廊尾,苏轼一路吃过去,吃得肚子溜圆。

“差不多吧。”苏轼拍拍自己的肚子,快乐地眯起眼,身后仿佛能看见摇得欢快的狗尾巴。

“再往前走可以观赏表演歌舞,往西走可以垂钓。你们想去哪边?”苏衡问道。

苏辙遥遥望了望前面的人山人海,皱起了眉:“看表演的人也太多了,就算挤过去也看不到什么。我们去西边钓鱼吧?”

苏轼是个爱凑热闹的,哪里人多就爱往哪里凑。他原本更想去看表演,但是见苏辙难得表露出偏好,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哥哥,便点头道:“好,没问题!”

苏衡轻易看穿了苏轼的心思,不着痕迹地补充道:“从池中钓上来的鱼,可以花钱买下来,让店家做成鱼生,临水食用。”

“!”苏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主动道,“那咱们快些过去吧!”

金明池西岸比他处要冷清许多,这一带没有华丽的楼阁水榭,放眼望去,只有垂杨蘸水,烟草铺堤,大片大片的碧色裹着春天的气息,占满了游人的视线。

来这边的游人大多是垂钓爱好者,彼此占据一个垂钓处,执竿放线,甩饵入池,安安静静地等候贪食的鱼儿咬钩。

“劳驾,要三个钓牌。”苏衡走到租借钓具的地方,付钱领了三块木牌与三副钓具。在此处垂钓,必须要花钱买上一块类似“垂钓许可证”的钓牌,方能被允许在此捕鱼。

苏家三兄弟在池边垂钓时,在琼林苑的苏程氏母女寻了一处水榭,临水品尝着花香馥郁的茉莉花茶。至于苏洵,他遇见了陪家眷赏花的同僚与长官,到另一边与人交谈去了。

“明允,你看那边,在那丛茉莉花旁交谈的全是绯袍高官。真是让人羡慕,何时咱们也能有此荣宠,穿紫着朱,腰挂金银鱼袋啊。”有同僚艳羡道。

宋代官员初入仕穿的是绿袍,满二十年才得换上绯袍和银鱼袋,再过二十年才能穿紫袍、佩金鱼袋。不过,一般而言,不用等这般久。天子对于宠信的臣子,时常会赐绯,因此不少朝官即使品级不够,也能穿上绯袍,挂上银鱼袋,这代表着天子的荣宠。

然而,苏洵在长子的刺激下,已经对这些大人物们没什么敬畏感,闻言只淡淡道:“我虽然没有金鱼袋,但是犬子还算孝顺,送了我一块白玉牌,勉勉强强可作腰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