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228)
“……”苏衡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一人一猫,威压十足。
苏轼与茯苓儿下意识地把身体缩成小小一团,怯生生地讨好——
“阿兄~~~”
“喵~~~”
苏衡不为所动,冷冷对苏轼道:“你的蜜林檎没了。”
“不要啊阿兄,我再也不敢了——”苏轼发出凄惨的叫声。
“还有你”,苏衡不理会苏轼的哀嚎,垂
眸看着眼巴巴试图装可爱的茯苓儿,“撒娇也没用,你的小鱼干也没了。”
“!!!”茯苓儿难以置信地瞪圆了本就溜圆的猫瞳,似被无形之物击倒一般,像片绝望的落叶似的缓缓倒下。
不欲理会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一人一猫,苏衡心头如今压着一件事,根本没心情陪这俩活宝胡闹。
“轸儿,你随我来一下。”思及怀中之物,苏衡便神色复杂。但在苏轸看过来之前,他强行忍住,收敛了神色,又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模样。
“好。”苏轸虽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兄长的信赖,仍旧乖乖地跟了过去。
“阿兄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苏轸一路跟着苏衡来到后花园,白石子铺就的阳鱼上,杏林如喷火蒸霞,开得绚烂。此处安静,除了苏衡与苏轸兄妹二人,再无旁人。见苏衡迟迟不语,苏轸只好主动问道。
“去岁,阿娘曾问起你的婚配之事。”
苏衡语气平缓,苏轸闻言却立时羞红了脸颊,那一抹飞红的娇羞,惹得半园的红杏都顿生妒意。
“阿兄为何突然提起此事……”苏轸低下头,两只手反复绞弄着自己的帕子,似乎突然间被上头的绣花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你在眉州……”是否有心仪之人?苏衡斟酌半晌,见苏轸害羞,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而道,“眉州虽好,但天下才俊泰半汇于京中,阿妹闲时不妨随阿娘多出去走动走动。虽说子女婚姻一事,少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心意。”
苏衡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缓缓道:“苏家的小娘子,便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们家也养得起。”
“嗯……”苏轸眼眶红了红,咬着下唇低低应了声。
苏衡不再多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之才表弟寄了信来,这是你的。”
苏衡话外之意很容易令人以为是程之才给苏家每人都写了信。但事实上,程之才只给苏轸寄了信。苏衡是有意说出这句容易造成误导的话的。程之才与苏轸虽说是表兄妹,但在这个时代,表兄妹成婚的例子数不胜数。两人如今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多多少少也该避嫌。程之才倒好,巴巴地从眉州寄封来,真是司马昭之心。
对这位幼年丧母的表弟,苏衡深表同情。这位表弟人品、相貌、才学各方面目前看来还算不错。但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的家庭。生父刻薄寡恩,宠妾灭妻,继母贪财虚伪,内里藏奸。若是让苏轸嫁进了这样的人家,怕是要被欺负得骨头渣都不剩。
但偏偏,苏轸与程之才两人青梅竹马,几乎可以说是一同长大。哪怕没有爱情,苏轸对这位表兄也有深厚的亲情。苏衡无法强行干涉,将程之才的信藏起或毁掉。就算这一封信可以毁掉,下一封,下下封呢?就算信件可以拦截,程之才这个么个大活人也拦不住。
小儿女们都有叛逆心理,往往长辈越是阻拦,他们越是上头。思虑再三,苏衡还是将程之才的信交到了苏轸手上。
“表哥的信?”苏轸接过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谢谢阿兄。”
苏衡递信地时候留意观察苏轸的神色,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叹气。看来他那个表弟成日在他妹妹跟前转悠,还是起了些效果的。
“唉……”苏轸原本在绣一只荷包,绣到一半,突然叹了口气。程氏问她怎么了,她又摇头道没什么事。
除了莫名其妙地叹气,苏轸有时在后花园赏花,看着枝头红杏,还会突然捂脸笑起来。总之,就是很不对劲。
程之才在信中写了什么,苏衡不得而知。但苏轸近来的怪异表现,若说与那封信无关,连清风都不会信。
“咔嚓”,苏衡一时手重,将手中的人参根须给折断了。就是一封信,竟还能将他阿妹的魂都给勾走。这个程之才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还真是小瞧他了。
但偏偏,苏衡只记得三苏的事情,对历史上苏八娘的婚配并无印象。若是记得,苏衡也不至于如此烦心。若是他前世那位好友在,他定然能将答案脱口而出。可惜他前世只潜心钻研医术,对其他杂事并不关心。
看着手中的人参断须,苏衡蹙眉沉思。倏地,他记起曾在**术杂书上看到过一种香料配方。那香叫做“黄粱梦”,有助眠之效。传说,上好的黄粱梦香,有极微小的概率能令人梦见前世今生,联结过去与未来。
正好苏轸近来也有些失眠,就算传说为假,但助眠的功效总归是真的。想到做到,苏衡立即放下人参根须,开始研制起黄粱梦香。
另一厢,程氏见女儿近来表现怪异,心中起疑,便将苏轸喊去房中细细盘问。一问之下,程氏才知道原来是亲侄儿给亲女儿写了信。
程氏原要生气,但是郭氏临终前的音容笑貌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想起郭氏的遗言,程氏沉默了。
“阿娘?”苏轸见程氏久久不语,神色来回变换,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轸儿,你实话告诉阿娘,你觉得你二表哥如何?”程氏终于开口。
“……挺好的。”苏轸的声音细若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