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241)
苏衡面不改色,自然而然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魏溪还愣在原地怔怔地没回过神。
“安安?”苏衡难得在外叫魏溪的小名。
“在!”魏溪瞬间回神。
“想吃糖炒鸡头米了?”苏衡环顾四周,很快精准锁定了在梁门附近摆摊卖鸡头米
的李和儿,瞬间明白魏溪方才为何突然停下。
“嗯!”魏溪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什么鸡头米?!”苏轼原本揉着肚子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一听见魏溪和苏衡说起吃食,整个人立即从懒散的状态变得兴奋起来,“哪呢哪呢?!”
“去吧。只准买一小包尝尝味,你们今日吃得够多了。”面对两个馋猫,苏衡无奈叹气道。
“遵命!”得了苏衡的首肯,苏轼和魏溪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从李和儿处买回了一包糖炒鸡头米。
全京城的鸡头米,就数梁门李和儿家的最好吃。就连宫里的贵人也遣内侍来买呢。当然了,就如同苏氏养生馆分为大相国寺南分馆与皇建院街分馆一般,李和儿卖得鸡头米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用金盒子装的,贵价卖给达官显贵,一种是用新鲜小荷叶和红绳包起来的,平价卖给街坊百姓。
苏轼和魏溪买了一小包荷叶包装的鸡头米回来,先给长辈们“上贡”一番,这才凑在一块你一颗我一颗地愉快分食起鸡头米,没一会儿就把一包鸡头米给炫光了。
立秋这日以一包香甜合口的糖炒鸡头米画上了美味的句号。
立秋只放一日假,立秋过后,苏轼与苏辙就得回国子监继续念书了。狄青与狄咏也有的公务要忙,唯独魏溪,身为女子,她即不用上学备考科举也没个一官半职,就这样闲下来了。
在京中不似在塞外那般,无人管束,她可以随意进出进营,与兵士们比武。狄青如今当上了枢密副使,身居高位,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着抓住他的错漏,好参他一本。魏溪只是率真,并非天真,对官场的这些蝇营狗苟她是知道的。因此便十分懂事地待在家中,不去给父兄们添乱。
但家中待久了着实无趣,后院的小小练武场根本无法满足魏溪的需求。好在苏家姐姐一直记挂着她,不时约她外出游玩。而且每次出门,苏衡或者程之言都会陪同,偶尔狄咏公务不忙的时候也会加入。
魏溪觉得自己自从进京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她总想和衡哥哥亲近。没见面时,总想着他,但一见了面,却又不敢与衡哥哥对视。她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魏溪想不明白。
知女莫如母。魏溪不明白,魏氏却看得一清二楚。傻孩子,还懵懵懂懂的呢。罢了,溪儿还有一年多才及笄,小衡也还未及冠。暂时不着急,等两个孩子再相处相处吧。况且——魏氏回想着苏衡平日里对魏溪的态度,那分明兄长对幼妹的疼爱,全无一丝男女之情。唉,愁啊。
魏氏在狄府中独自发愁,被她记挂的两人正在桑家瓦子中闲逛。苏轸同魏溪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苏衡跟在两位小祖宗后头。
三人对桑家瓦子都不陌生,里头有设多少勾栏与乐棚,几人全部一清二楚。勾栏中的艺人们不分昼夜地在此演出,或表演杂剧、傀儡戏和杂技,或说书、讲史、唱大戏。苏轸与魏溪来的次数多了,这些节目也渐渐看腻了。
因此,两人只往瓦子中的小摊处逛去。这些摊贩售卖的货物品类极为丰富,有卖药的、有卖吃食的、有卖衣物服饰的,还有算卦、赌博、剃发剪头、猜谜作画等小摊子,煞是热闹。
苏轸和魏溪两人正逛得开心,空中倏尔飘下几滴雨点。魏溪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往头上一抹,手上立刻染上雨雾之气。
零星几点毛毛雨很快变成细雨,如银丝细线,珠链雨幕,打湿了游人的鬓发衣襟。
“下雨了……”魏溪伸手接住几滴沁凉的雨水,明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鸦羽似的长睫上抖落几粒极微渺的雨珠儿。
身后响起一声叹息:“下雨了还不知道躲?”
魏溪正想回头看过去,头顶却有一伞阴影遮来,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来。
是苏衡为她打了伞。
“溪儿还在那楞楞地接雨呢,这也太可爱了。”苏轸一手撑着伞,一手掩唇偷笑。
“苏姐姐!”魏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羞恼。
“拿好。”苏衡垂眸,将伞柄递给魏溪。
“哦哦,谢谢衡哥哥。”魏溪连忙伸出双手,像捕捉一只蝴蝶一般捉住了油纸伞的伞头。
苏衡待她拿稳了方才松开手,拿起自己的伞,撑开,挡雨。
“继续逛?还是想回去?”苏衡撑着纸伞立于雨中,秋风吹斜雨帘,有些微雨丝不依不挠地攀上了他的鞋袜与衣摆。
魏溪和苏轸对望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继续!”
“嗯,那先进勾栏看看会表演,避避雨吧。”既然两个小祖宗玩兴正浓,苏衡便顺着她们的心意建议道。
“好!”
勾栏里搭了遮风挡雨的棚子,这样不管冬夏,无论风雨,看客们都能安安心心地在棚下观看演出。
不过,下雨到底还是对勾栏造成了影响。在外逛摊子的游人几乎都挤了进来,一小股人流直接把苏衡三人冲散了。
苏衡已经第一时间伸手,试图拉住苏轸和魏溪,但到底还是迟了。
“……”苏衡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中元节看目连戏那日。
不幸中的万幸,这次的人流没那么多,三人只是被冲散,但离得并不远,苏衡放眼望去,还能看见苏轸和魏溪在努力往他这个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