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271)
“我才要被你吓死呢,睡得好好的险些被踩了。”那人被这一番动静闹醒了,揉着眼睛从席子上爬起来,揉着揉着,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事一般,一拍大腿,惨叫道,“不好,我的香!”
“什么香?”魏溪不明所以。
“自然是头炉香!不然我提前一夜来这里睡觉图什么?图地上凉快吗?”那人着急忙慌地抛下几句话,小跑着排队去了。
“为了抢头炉香,这人比我还拼命。”魏溪目瞪口呆。
但不管怎样,魏溪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头炉香。都说头炉香最为灵验,那她的愿望是……魏溪偷偷睁开一只眼迅速地瞅了苏衡一眼,随后又重新闭上,继续许愿。
……
求二郎神保佑。魏溪在心中默念。
上完头炉香,天色越发亮了,前来烧香上供的百姓络绎不绝。主殿前的露台上堆了小山似的贡品,若是等到晚间再来数,估计能有上万份。
露台上除了放置贡品的供桌,还搭建了临时的乐棚,供教坊众乐伎们歌吹作乐。社火与百戏表演也在露台上进行。所谓社火,就是迎神的杂技,大多滑稽诙谐,逗得围观的众香客们捧腹大笑。
至于百戏表演,那就更是令人眼花缭乱了,上竿、跳索、相扑、斗鸡……应有尽有。魏溪和苏轸都对这些表演很感兴趣,驻足看了许久。
“窜天猴儿来了!快看快看!”
“哇——真厉害,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要不大家伙儿怎么会给他起了‘窜天猴儿’这个诨号呢。这眼一眨,他就跟只猴儿一样窜上竿顶了。满京城的表演上竿的艺人中,数他最牛!”
神保观的大殿前立了两根数十丈高的旗竿,用的是上好的木料。谁让这两根竿子来历都不简单呢,左边那根是京城所立起来的,右边那根则是由隶属将作监的修內司打造的。在这两根旗竿顶端都立了一根横木,那是专门用来给表演上竿的艺人们站在上面装鬼神,吐烟火的。
魏溪仰头望去,只见那诨号“窜天猴”的艺人一溜烟就蹿上了竿顶横木,从怀中掏出裹了布条的木棍,点着,随后鼓起腮帮子朝那火把上一喷酒水,那木棍上的火焰瞬间扬地老高,像是绽放的烟火,瞧着惊险急了,也美极了。
“哇啊——”魏溪看得入了迷,兴奋地拍手跳起来,笑着,闹着。
周围香客众多,人头攒动。竿上是绚烂的烟火,竿下是热闹的人间。火光隐隐下照,魏溪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又灵动的杏眼倒映着火光,泛起暖调的神采。魏溪仰头望着烟火,却不知苏衡一直垂眸在看她。
灌口二郎的诞辰煞是热闹,殿前露台的表演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夜里。魏溪仿佛有使不完地精力与活力,竟拉着苏衡等人在神保观一直待到百戏结束,香客散场。
次日,不出所料,苏轸没起得来。程之言起了身,替爱妻细心地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去。
但别说苏轸了,昨夜几乎熬了个通宵就连狄咏也困倦得不行,要不是想着今日还要去营里点卯,他真想一把将被子盖过脑袋,继续睡他个昏天黑地。
“溪儿,你不多睡会儿吗?”狄咏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正巧看见梳洗完毕准备溜出门的魏溪,“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苏宅,找衡哥哥~”魏溪扔下这句话就开溜了,徒留狄咏站在原地摇头,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妹大不中留”之类的话。
魏溪是苏宅的
常客了,她一进门,青枝就笑盈盈地迎上去给她指路:“八娘子这会子还在睡呢,三郎君倒是起了,如今正在药房。”
于是,魏溪便轻车熟路地往药房去了。
苏衡作息向来规律,雷打不动地亥时息,卯时起。但是昨夜被魏溪拉着熬了近一个通宵,打破了他平日的作息。虽然今早卯时一到,苏衡的生物钟便令他准时睁开了眼,但到了药房后,医书还没看几页,困意袭来,竟破天荒地在药房睡了过去。
魏溪推开木门,一眼就看见趴在桌上似乎睡得极沉的苏衡,本想扬声打招呼的她顿时噤了声。
真难得,衡哥哥竟然会在看医书时睡着。魏溪颇为新奇,蹑手蹑脚地挪过去,像猫儿一样悄无声息。
初晨的阳光是清澈的暖黄的色,透过药房的窗棂斜斜地挥洒进来,为熟睡的苏衡渡上一层金边。苏衡的肤色原本冷白似雪,被晨光一照,竟颇有晴光照雪,春山初霁般的感觉。
魏溪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点,又一点,与苏衡离得极近,极近。
晨光照拂着苏衡的睡颜,也照亮了魏溪的眼。魏溪的视线从苏衡的额头开始,顺着他听笔挺的鼻梁慢吞吞地往下挪动。哇,衡哥哥脸在阳光下白得好像在发光哎。
魏溪的视线依依不舍地滑过苏衡的眉眼与鼻梁,来到了微启的薄唇。苏衡的唇形异常完美,唇中还缀着一颗唇珠,看上去很适合亲吻的样子。
缓慢往下的视线一滞,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魏溪缓缓伸手,轻轻,轻轻地戳了戳苏衡的唇珠。
温的,软的。
魏溪俏脸一红,立刻就想收回手。
谁知这时,苏衡长睫微颤,睁开了眼睛。
“安安,你在做什么?”
苏衡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抓住魏溪那只作乱的手,使了个巧劲,一拉一提,将魏溪捉了回来。
“啊呀!”
魏溪直接扑进苏衡怀里,慌乱之下不知所措,脑子乱成浆糊,下意识地就想仰头。这下可糟糕,魏溪直直对上了苏衡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