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88)
战事一起,伤病营内得伤卒定会数量剧增。苏衡与贵生道人商量后,决定让民夫们在营中腾挪出两条大通铺,增加铺位,同时大量囤积细麻纱布、杉木皮、柳木板、止血絮等常用物品,以备战时使用。
九月秋至,衡阳雁去。塞下风景无人赏,四面边声不堪眠。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将士的羽弓矢猎猎待发。身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任延州知州的范仲淹,调集了鄜延路、泾原路、环庆路三路步兵、骑兵近四万人马,向金汤、白豹、后桥三寨发起进攻。
有战争便有伤亡。一将功成万骨枯并非夸大之词。伤病营内,尽管提前做好了准备,苏衡师徒与蔺太医三人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若只是普通的出血,民夫们已能熟练地用止血絮按住伤口,紧急止血。伤势较轻的便让他修养自愈,但伤重的士兵,民夫们都不会处理,只能仰仗三位郎中。
“苏小大夫,此人头骨摔碎了。”民夫丙十一与丁五又抬进来一位伤兵。
“可有破皮?”苏衡头也不抬,低头忙着为一位腹部被敌军用长枪捅破的士兵缝合伤口。
“破了破了!”丙十一连忙回道。
“先用风流散敷填破皮的疮口,然后再包裹。千万不可让伤口见风沾水,否则成了破伤风,头痛必然发作,到那时便难治了。”苏衡叮嘱道。
“是!”丙十一慌忙从药箱里翻出风流散,正打算为那伤卒敷上时,却犯起了难。这位士兵生了一头浓密的头发,每根头发都又粗又黑又硬,他一根头发能顶得上人家三根。丙十一拿着药,根本无从下手。
“苏小大夫,这人头发挡住了伤口,这要怎么上药呀?”丙十一大声问道,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苏衡回复,不由拔高了声音,“苏小大夫?!苏小大夫?这接下来要怎么做呀?”
原来,苏衡替那腹部受伤的伤兵缝合完伤口,又片刻不停地去了另一边的通铺替一位摔断手臂的士兵正骨去了。营内呻吟声,问话声,指挥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苏衡在另一头根本听不见丙十一的问话。
“蠢死了,头发挡住那便剪了!这点子小事还需要问吗?”贵生道人恰好走至附近,闻言翻了个白眼,替苏衡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是。”丙十一连忙与丁五合作,给那小兵胡乱剪了个狗啃似的发型,把破皮的伤口露出来好上药。
“不好了不好了!狄指使身中数箭,鲜血直流,哪位大夫有空跟我走一趟,为狄指使疗伤?”一位满身血污的士兵冲进营中,大声喊道。
“我去吧。”苏衡为那断臂士兵正了骨,直起身道。
第50章 第50章面涅将军
“杀——”箭雨声动,长箭破空,尖啸的弦鸣伴随着气势汹汹的杀伐之声铺天卷地般袭来。马蹄声乱,扬起阵阵黄沙,为血雨纷飞的战场更添一层黄土高原独有的的色彩。
狄青面覆一张狰狞如恶鬼罗刹的黄铜面具,一头乱发披散在肩,一柄屈刀舞得虎虎生风,骑跨高头战马之上,率领先锋部队直插敌军心脏。
那长柄屈刀是狄青惯用的近战神兵,刀身用精钢打造,刚利无比。狄青挥舞屈刀,快准狠地斩落敌军首级,面前绽开一朵朵鲜红的血花。带着腥味的血珠子四下飞溅,有不少沾在狄青的黄铜面具之上,衬得那黄铜面具越发凶厉可怖,如同顷刻便能夺人性命的凶煞恶鬼。
屈刀落处无人生还,刀尖闪耀的血光仿佛永远不会褪却。战场上刮起阵阵狂风,飞沙扑面,箭影重重,双方的视线都被扰乱。
“咻——”地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箭射入狄青左肋,没入血肉之中,使得狄青挥刀的动作一顿。
“指使!”亲卫立即从箭囊中抽出羽箭,对准暗箭飞来的方向,开弓射箭。利箭脱弦而出,只听得一声箭矢入肉的闷声,一名西夏骑兵应声摔下马背。
狄青沉着脸,将那羽箭后半部分斩断,连痛呼都不曾发出便策马继续冲锋,斩敌人于马下。
风止尘息,一阵厮杀过后,西夏军不敌,弃寨而去。大宋与西夏此役,最终以宋军获胜告终。
鄜延路的官兵虽然获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狄青身中两箭,负伤而归。偏偏营内医官人手不足,比狄青官阶高的大有人在,要想疗伤还得排队候着。这般看来,竟还不如下层士卒,伤病营改造后,底层士卒受伤送去营中还能有民夫照呢。
想到伤病营,亲卫一拍脑门,伤病营内不是有三位郎中么,他竟险些忘了!于是,那亲卫护主心切,也没请示狄青,便自作主张火急火燎地去伤病营请郎中去了。
那亲卫到伤病营时,营内二十位民夫都在忙碌,贵生道人与蔺太医也在为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处。惟有苏衡已经将自己负责的伤卒全数处理好,听闻狄青负伤亟需治
疗,便主动站了出来:“我去吧。”
自开战以来,苏衡便把伤病营划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苏衡师徒与蔺太医各自负责一个区域的伤卒。贵生道人与蔺太医考虑到苏衡年纪尚小,担心他身体熬不住,便将铺位相对最少的中区分给了苏衡。苏衡抗议无果,只好接受了这个分工。
“多谢苏小大夫!还请苏小大夫跟俺走!”那亲卫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还长了一脸又黑又硬的大胡子,见苏衡愿意给狄青疗伤,喜不自胜,连带着那脸大胡子都颤了两颤。
别看苏小大夫年纪小,但是师承唐大夫,医术可是很十分了得。自苏小大夫接管伤病营以来,被他治好的士兵数不胜数,下层士卒们都听说过苏衡之名。大胡子亲卫屁颠颠地就把苏衡往狄青所在军帐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