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西幻](84)+番外
虚伪。
早在当年第一次看见希贝尔，本能便告诉菲比，这位圣女的本质与自己很相似，甚至说，与她相比，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
本能在告诉菲比，刚才的目光就是来自圣女！
明明处在人群的前列，却出乎意料的“平庸”融入人群的女仆对着圣女勾起了嘴角。
‘讨厌的女人。’
一阵喧哗声，菲比侧过头，看见了皇太子埃德温走下了马车来到了喷泉前。这也代表着仪式即将开始。菲比的余光依旧盯住圣女，就在那一瞬间，女仆的眼角跳了一下——
圣女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怎么说呢？这种喜悦的感觉更像是……’
更像是年幼时，依旧被饥饿折磨得要死的孩子们在看见一大块细腻香软的白面包，看见一只皮肉细嫩的羔羊的期待。
一种希望对方毁灭成为自己身体养分的喜悦。
这种联想让菲比精神一振，钟声响起，作为皇室的代表，皇太子埃德温会成为接受仪式的第一人。菲比的眼光牢牢锁定在埃德温身上，这大概是她前半生头一次如此关注这一位皇太子。
菲比屏住了呼吸，希贝尔也同样屏住了呼吸。
‘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吧。’
圣女在心中默念。
‘你究竟是【奇迹】还是【恶意】呢？’
在万众瞩目之中，埃德温用手捧起了水，喝了下去。
他的身体突然停滞了。
*
会选择早上八点半的时间离开的原因很简单，艾斯特尔随意抛了一枚硬币，最后选中的时间就是八点半。
但真到了那个时候，艾斯特尔看着人来人往的学徒，有一点点尴尬——
现在是早饭时间，学徒们要么在赶向塔下的食堂，要么吃过早饭在魔塔周围的花园闲逛，而逆着人群走下大门的艾斯特尔便比较惹眼。
她肩膀的斗篷在昨天被她塞进了空间戒指里面，但一身轻便偏骑士装的打扮在魔塔里就已经够惹眼了，不少昨天没有与她共同上课的学徒在刚刚看见艾斯特尔的时候都会呆愣许久，哪怕她走远了也忍不住回头去看。
看她乌黑的发，看她碧蓝的眼，看她白皙的肌肤。
这种目光让她有些不适，但艾斯特尔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沉默着向外走去，她的发丝在阳光下似乎点缀了金粉，就像是蝴蝶翅膀上闪着的光。
一直快走到了塔底的出口处，四周的喧哗声突然消失了。
‘谁？’
艾斯特尔转过头，下一刻，她的瞳孔紧缩一下，微微张口，瞠目结舌地看着——
周围的学徒们无声无息列成两排，而那个穿过了人群缓缓走来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奥尔科特穿上了自己有五十年没有拿出了法神袍，那长袍上挂着名贵的以红黑两色为主的宝石，其间还点缀着琥珀，金银线绣成的花纹穿插其中，华丽异常。
他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法杖，在这一刻，艾斯特尔突然发现，奥尔科特同样拥有一张非常优异的脸。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来送你了。”
奥尔科特站在距离她两英尺的距离，威严的、高贵的、强大到让大陆的所有人都会侧目的魔塔主，这样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女面前，说出这一句话。
‘这是在干什么啊！！’
回过神的艾斯特尔在学徒们狐疑与好奇的目光中想要夺门而逃，但理智让她维持了形象——于是学徒们便看见，那个既没有身着华服也没有头戴冠冕的少女静静看着魔塔主，无尊重，也无蔑视。她的身上没有珠宝，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比魔塔主更加耀眼夺目。
——也许是因为那绝伦的美丽，也许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事物。
于是学徒们的目光也转为畏惧，他们不由垂下头，不敢去看尽头的艾斯特尔。
他们最终只听见了最后一番对话。
“衷心地希望你心愿达成。”
过去了许久，他们听见了一个淡漠的声音回答——
“我听到了，奥尔科特。”
第48章 似曾相识
她是生气了吗？
奥尔科特忐忑不安地想。
但魔塔主看不穿少女的心, 站在她面前的艾斯特尔神色平静得如同雕刻出的女神像，纯洁清透就像冰山上的雪水一样的少女看着自己的眼睛，继续说：“我走了。”
奥尔科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他呆呆看着艾斯特尔走出塔门, 突然凭空卷起花瓣, 再去看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无声空间魔法。’
奥尔科特不得不感慨天赋的慷慨与不公, 他转过身, 在艾斯特尔面前的谦卑与温和消失不见，严肃与威严再一次占据他的脸庞。这位大法神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迈动双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几分钟, 学徒们才抬起头,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相熟的朋友面面相觑，最后压低声音彼此说着悄悄话快速离开了。
格雷戈也在这些学徒之中。
黑发英俊的少年远比其余学徒窥见了更多的真实，导师与魔塔主的异常表现让他更加确认了事实, 他的感觉自己在呼入热气吐出寒意。人类的天性是分享自己发现的秘密, 但此刻格雷戈心知，这不是一个自己能说出的“猜想”。
格雷戈的脖子就像被插入一根钢针一般, 僵硬无比，他瞥视了一眼旁边还满脸疑惑的安德森, 只觉得对方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他真的应该感谢蔷薇剑圣的宽容。’
如果是今天之前, 格雷戈或许还会对圣卡罗帝国口中，蔷薇剑圣宽容且慷慨地评价半信半疑, 觉得这只是政治宣传的手段, 谁信谁是傻子, 蔷薇剑圣和其余强者没什么差别，傲慢且不容忤逆。但现在的格雷戈，真切地相信了，圣卡罗神圣帝国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