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只是远远地瞧着,都能看出周星照和顾念安对少女浓重的独占欲。
浓重到,他们连多年好友的存在都觉得碍眼。
路遥笃定,这两人虽然现在看着还和和睦睦的,但只要少女表现出对任意一方的偏爱,他们俩绝对会立即上演血雨腥风、兄弟阋墙的戏码。
他们对彼此尚且如此心狠,更何况是毫无感情的外人?
路遥抿抿唇,有些担忧地望向身侧的褚知白。
不久前,她带褚知白熟悉他的办公室时,他忽然郑重地对她开口,表示要向她坦白一些事情。
见少年如此严肃,她便在他对面坐下,听他从母亲的这场大病讲起。
几分钟后,她如遭雷击,“你是说,浅浅帮你,是为了让你做她的男朋友?”
“难道她一见钟情的人是你?”路遥实在太过震惊,想也不想就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喜欢上你?”
褚知白没反驳,沉默地接受了她这句轻视意味浓烈的质问。
他甚至还弯起唇角,声音轻柔地回答,“当然不,我只是个替身,她一见钟情的,是我这张与她的故人相似的脸。”
褚知白平静地为她讲述一切,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
路遥的理智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过难听,她忙找补道:“知白,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当然理解。”褚知白道,“她是神明般的人,谁都配不上她。”
对,她就是这么想的!
路遥心里是有些嫉妒褚知白的。
她也希望自己能拥有令钟觉浅着迷的脸,哪怕是当逝者的替身,至少她可以陪在少女的身边,享受到她的关注,还有可能被她爱着。
被她爱着……
路遥只要想一想,就兴奋到浑身颤抖。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了解褚知白,少年自尊心极强,被当做替身,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路遥宽慰道:“知白,你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你就把它想象成一份工作,这些天就当作是在打工偿还阿姨的医药费了。”
“浅浅人超级好的,你当她喜欢的人的替身,肯定不会吃苦,这份工作,你只要守住心,不喜欢上她,其实也没......”
话音戛然而止。
路遥看着褚知白唇角勾起的苦涩笑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
少年低垂着眼睫,默默不语。
路遥并不觉得奇怪,在她看来,爱上钟觉浅是比呼吸还要简单自然的事情,她只是替竹马感到悲哀罢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爱而不得最是痛苦,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要无比煎熬了。”
就像此时此刻。
路遥知道,褚知白和钟觉浅的契约关系在学校里是保密的,不论他和少女私下里有多亲昵,他现在和她都只是“不熟”的状态。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觉浅被那两只豺狼虎豹包围、被他们揣着不可言说的心思献殷勤,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路遥了解她的竹马,褚知白平日里看着清清冷冷的,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模样,但他的性格其实相当偏执。
她很担心少年会控制不住情绪发疯。
然而褚知白伪装得相当好,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危险又旖旎的画面,迈步走近,嗓音清澈冰冷,语气不卑不亢。
“会长,我与部长来赴你的邀约。”
他的气场锋锐非常,仿佛是从冰水里打捞出的利剑,硬是将三人之间密不透风、极度排外的氛围划开了一道口子。
周星照和顾念安同时转过头,如同察觉到领地被侵犯的猛兽,略带敌意地审视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学生会的人?”
周星照见到路遥,眉头条件反射地皱起。
他又打量着已经走到近处的褚知白,目光落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心中本能地生出一丝排斥感,“她是部长,那你又是谁?”
“阿照,别这么凶。”钟觉浅抬手伸到脑后,拍了拍周星照的手背,示意他闭嘴,“他叫褚知白,是风纪部的副部长。”
她说着,仰头对褚知白和路遥露出柔和的微笑,“两位快请坐。”
这两人明显是钟觉浅的客人,周星照不会蠢到质问他们为什么敢闯进玻璃花园。
他手上动作不停,灵活地用发带将少女的长发绑住,系上好看的结,同时用眼神连珠炮似的向好友发出质问。
你居然允许外人进这里?
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男人?
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怎样?
顾念安无视了周星照那仿佛要把他的脸都烧穿的视线,陷入思索。
他在国外和钟觉浅通电话的时候,的确听少女提起过这件事。
她说想在玻璃花园里找个空房间,改成风纪部的办公室,以后她和两位部长开小会就能方便许多,面对面交流的效果总归比线上发信息要好。
她兴致勃勃地讲完,又放软语气,征得他的同意,“念安,如果我只让两位部长出入玻璃花园的话,你能接受吗?”
不能。
顾念安无差别地厌恶闯进他的世界的陌生人。
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无法拒绝钟觉浅的请求。
他只能把事情往好了想。
风纪部的部长是路遥,她既然被浅浅青睐,应该不是什么性格讨厌的人。
况且她的存在可以无时无刻地膈应到周星照,算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顾念安只关注了路遥,完全没把那位不知名的副部长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