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的曲奇还是热热的,散发着美妙的黄油味,闻着就很甜很香,几人都很给面子地尝了尝。
钟觉浅就着热茶吃了一块曲奇,由衷地夸赞道:“味道真不错,果然手巧的人做什么都很擅长。”
她虽然喜欢,却并不贪嘴。
简单品尝过后,钟觉浅用手帕擦了擦指尖,开口道:“我忽然想起有点事情要和副部长单独商量,正好顺便带他去看看办公室,先走一步。”
说完,她对褚知白抬抬下巴,示意他跟过来,起身便要离开。
“你和他能有什么事?”周星照拽住她的袖口,拧眉道,“怎么,连我都不能听?”
钟觉浅没回答,只垂眸看了一眼少年的手,继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周星照:“……”
周星照倔强地坚持了两秒,沮丧地放开手,声音委委屈屈的,“当我没问,你别生气。”
见少年终于恢复正常,钟觉浅的态度也缓和下来,“阿照,别总惦记我的事情了,也想想你自己。”
她的话几近于明示,“你刚刚不是说,你想和受害者道歉吗,眼前正好有一位,你现在向人家道歉是最合适的。”
路遥怔了怔,反应过来钟觉浅指的是她。
她当然还是恨周星照的,只不过眼下少年认错态度良好,又愿意对其他受害者负责,她便不打算再和他计较了。
话虽如此,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想要一个道歉的。
连她自己都刻意忽略的正当需求,故作大度无视的内心渴望,少女却看到了、听到了。
她真的很为她着想。
路遥看向身边的褚知白。
她和少年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即便此刻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和平常并无二致,她也能感知到他的心情很糟糕。
他的情绪非常复杂,心爱的东西被抢走的愤怒、不知道是冲着谁的恨意、认定了某个念头的偏执……
路遥无声叹了口气。
果然,少年还是被刺激到了。
既然喜欢,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路遥其实并不看好褚知白的爱情,不光是出于她希望女神独美的私心,她是真的觉得两人的家世差距太大了。
不过她又想,也许,对于钟家的长辈来说,比起少女嫁给其他豪门继承人、成为某某的夫人,她找一个能随她姓氏的上门女婿要更好。
这么看来,她的竹马也并非全无上位的可能。
路遥想,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不辜负少女的好意,抑或是为了把周星照绊住、帮竹马打助攻,她都要听到这个道歉。
捋清了思绪后,路遥便挺直腰杆,目光灼灼地盯着罪魁祸首,“没错,周星照,你欺负我的事情我可没忘呢。”
周星照:“......”
他确实对路遥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要悔过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于情于理,他都该向路遥道歉。
钟觉浅看到周星照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稳了,她不再停留,转身朝新设立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褚知白紧随其后。
顾念安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端着茶杯也要起身,“那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我去书房看会儿书,两位慢慢聊。”
什么电灯泡?
你再阴阳怪气一个试试呢!
周星照对顾念安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快速拖着椅子挪过去,抓住少年的手腕往下一扯,“你不许走,就待在这里替我证明清白!”
周星照的手劲儿极大,若不是顾念安手稳,又故意顺着他的力道坐下,圆桌新铺的桌布就又要洒上热茶了。
“哦?”
顾念安偏过头,眼波悠悠荡荡地飘过来,含了不加掩饰的促狭之意,“我没听错吧,你觉得我能证明你的清白?”
周星照:“......”
他当然知道,留念安在场的话,以后浅浅若是问起来,这个被茶香腌入味的家伙肯定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但他和路遥独处就更说不清了。
两害相权从其轻,他怎么着也得把少年留住。
周星照:“那你别管,反正你不能走。”
顾念安:“好好好,我不走。”
顾念安像从前一样包容着好友的任性,脸上也挂着无奈的笑,笑意却再也不达眼底。
他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眸子,真的变得如同自然界的琥珀一样,剔透冰冷,尽是无机质的美感。
顾念安还以为,周星照发现了他不久前搞的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才拉着他不让他走,没想到只是出于这么幼稚的原因。
他高估了少年的敏锐程度,也低估了自己这一双手。
看来浅浅说的没错,手巧的人做什么都很擅长。
顾念安抬起被周星照箍住的手腕,浅笑着道,“我都答应你了,还不松手吗?”
周星照傲娇地哼了一声,这才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顾念安揉着略微发痛的手腕,目光落到腕骨处浅红色的指印上,表情有些无奈,“阿照,你总是这样,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下去,显得语重心长,脑海中却浮现出未来必定会发生的某个画面,眼底泛起恶劣的笑意。
他声音轻轻,“不改的话,你迟早要吃亏的。”
顾念安右手食指的指腹上有一道割伤。
伤口极小也极浅,只让指腹破了点皮,一点血色都没透出。
除非有人故意将他的手指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否则绝无可能注意到那细微的伤口。
那是校园卡的锋利边缘蹭出来的伤痕。
同一时间,钟觉浅带着褚知白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