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113)
檀秋祝手执红伞,伞骨轻旋间突然迸出碧色流火,金翅蛊群撞上伞面刹那化作青烟。
“表妹这是要去哪?”
那伞面流转的碧色流火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垂眸看向离清缘攥着厌拂满衣袖的手,眼底晦暗情绪如毒蛇游走,面上却笑得极近温柔,“成婚那日逃得痛快,如今连夫君的地盘都要带上野男人来一并毁了?”
檀秋祝怎么会在这?他...他不是镇妖司中人么?镇妖司既为捉妖之地,身为司使的檀秋祝,又怎会和妖宫有关系?而且看样子......能在这妖宫禁地来去自如,地位还似颇高。
“妖主。”
沙哑的声线忽而响起,自穹顶倒悬而下的竟是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玉的三足异种鸟。
它跃至檀秋祝的肩头,泛着暗青纹路的羽尖在那柄朱伞之下也愈发显得诡谲:“宫中的部署力度还是同以往一样安排么?”
妖主?
离清缘的大脑飞速运转,攥着厌拂满雪色衣袖的那双手愈发本能地紧了。
“半妖。”半晌,厌拂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眯了眯眼,说,“你这表哥,应是半妖。”
“半妖......妖宫之主?”离清缘凝着眉,确是有些更不解了。
眼见二人几近旁若无人的私语态度,檀秋祝冷哼一声,抬手
示意三足鸟告退后,望向二人的目光利如刀锋。
“表妹倒同野男人眉来眼去得快活。”他柔柔抬了声调。
“表哥多想了,哪有的事。”
脚底的青石砖缝间似有异物正待破土而出,离清缘掌心沁汗,未来得及观清状况,便急着面上绽开甜笑,“还是表哥关心我,知晓我要来此处,竟替阿缘提前开好了路。”
“哦?”檀秋祝轻轻摩挲着伞柄,道,“阿缘说的可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离清缘眼眉一弯,“阿缘心中欢喜得很。”
“既是真心话......”檀秋祝话语微顿一瞬,而后手中已拢红伞又倏然张开——
“那便和表哥先回家吧!”
他低笑一声,指节捏得青白,伞面流火骤然暴涨三寸,霎时万千碧桃花瓣如利刃飞旋,映得壁画上斑驳的图景都似在扭曲狂舞!
割裂空气,直袭而来,声响尖啸!
话音未落,霜白剑气如月华倾泻,厌拂满的沧海剑已破空而至,他反手将离清缘护在身后,剑锋凝出霜色。
“你,夫君?”
厌拂满唇角一勾,讥诮刺破流火噼啪声,“倒似得了臆症。”
剑锋横扫而过,却在触及碧桃花瓣的刹那如有触异物,生出金石相击之声。
花蕊里竟还藏着通体坚硬的金翅蛊幼虫。
“小心蛊毒!”瞳孔震颤一瞬,厌拂满即刻旋身揽住离清缘腰肢,广袖翻卷间沧海之力凝成水幕。
蛊虫振翅,金粉洒落,沧海之力已聚水幕,却已是格挡不及。
仍有余落金粉沾上他如雪衣袂,在其上腐蚀出细密孔洞。
簌簌声,金粉落进泛着水碧波光的屏障。
滋滋声,金粉与水碧波光相触,渲染出令人牙酸的音调。
“是么?厌剑圣好生没礼貌,竟连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
檀秋祝低笑一声,苍白脸庞在朱伞映照下泛起妖异红光,他墨黑衣袖骤然一掀,其上走出的暗金蛟龙纹路竟如活物游动,舒展恣意。
青石缝间被金粉洒落而过的地方瞬时涌出一颗接一颗的豆大血珠!
那血珠同二人曾在妖宫门前见着的青铜兽首衔着的一模一样,就连倏然逸散而出的香气,也同妖宫门前曾闻到的一样甜腻!
“...不好。”
那甜腻香气似是突然在厌拂满经脉里炸开。他踉跄半步,剑尖浮现的霜华如融雪般消散。
离清缘清晰看见他颈侧青筋暴起,素来平稳的呼吸声里也起伏不定,似掺进砂砾摩擦的滞涩。
“这香……”厌拂满反手将剑柄攥得更紧,人似风中摇坠。
那些被他强行压制的金粉突然活过来,沿着染血白衣钻进皮肉,在经脉中一寸一寸凝滞。
离清缘指尖骤然收紧,自香气逸散伊始,溯游剑在掌心震颤得就愈发剧烈,她收回的那四分之一灵力,仅仅只能做到控制住它——
她根本出不了剑。
溯游剑身映出厌拂满嘴角溢出的血迹。
那些金粉蛰伏在他的皮肉之下,正顺着他的经脉爬向心脉。
“厌拂满!”
离清缘反手扶住厌拂满摇摇欲坠的身形,触到他腕脉时瞳孔骤缩。
他体内的沧海剑意似正在被蚕食。
“在呢。”厌拂满猛咳出一口金色鲜血,却仍勾一勾唇,把掌心覆上离清缘的手背,语气竟依然冷静,“放心,师父还死不了。”
“呀——”檀秋祝扬眉浅笑,语气仍旧温柔,盯着二人的目光却带着刻骨的阴冷,“忘了告诉厌剑圣,这香,最能催动这再普通不过的金翅蛊吸食剑气。”
话音未落,只这一霎,离清缘的溯游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
这一次,剑柄炽热到烫纹已灼穿掌心皮肤,鲜血顺着蜿蜒而下,她的灵力已是控制不住它的动作!
它在此刻爆发出刺目红光。
剑身浮现的古老图腾与禁地大门产生共鸣,妖宫穹顶传来断裂声,七十二根缠着符咒的蛟骨锁链从虚空垂下,寸寸崩裂——
魅神境开启了!
*
不远处红伞无风自舞,碧火轰然炸成九条火蟒,所过之处壁画彩漆卷曲剥落,露出底层暗红符咒。
离清缘眉心朱砂骤然灼痛,燃成赤金颜色,显然是解茵传承的影术在血脉中游窜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