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125)
离清缘后腰撞上檀秋祝胸前伤口,血腥味混着他自身的浓烈香气直冲鼻腔。
她摸到绶带冰凉的缎面,伸手揽得更紧了檀秋祝的腰肢。
檀秋祝拽着绶带刚揽着离清缘离地半尺的刹那,脚下青砖突然剧烈拱起。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根最粗的树根突然张开大口,十六岁幻影的半截身子从里面钻出来——
最大的一面青铜镜碎片竟镶嵌在树根内部。
十六岁幻影的八骨红伞伴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从里面窜出,直朝离清缘和檀秋祝二人飞来。
八骨红伞尖啸着劈开二人头顶的气流,好在这时二人已跃上墙头。
青铜镜“砰”地炸开,眼看那十六岁幻影就要全然从镜中钻出,离清缘当即一拔头顶金簪,犬齿咬住发簪的尾端,在指尖转出个银亮的弧光,割断半截绶带。
离清缘往下一看,院墙之下是粗硬的石砖地。
她突然歪头笑得露出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这摔下去,还怪疼的。”话音未落,她突然抬膝顶向檀秋祝后腰。
于是她伸手一推面前的檀秋祝。
“太危险了,表哥——”离清缘笑眯眯的,尾音突然甜得能沁出蜜,指尖轻轻挠了挠他后颈,“你先下去,我殿后。”
*
青石板台阶覆满湿滑苔藓,月光从老旧的庙墙里淌进来,摇摇欲坠的残破牌匾悬在庙门上方,隐约可见被风吹雨蚀的“山神庙”三字。
呼啸的山风声自半掩的窗门间流入,山神庙后院废弃的厢房中,离清缘正点好一盏烛台,不远处的檀秋祝正靠着墙看她。
厢房中的物什已经几近全空,只剩一张供桌上还放着零星杂物,二人席地而坐,烛台被她点燃搁好,给幽暗的厢房内添了几点亮光。
“谈谈么?”离清缘直视檀秋祝那双漂亮的黧黑桃花眼,轻声开口。
“是该谈谈。”檀秋祝轻轻柔柔笑一声,而后道,“但,等等——”
“等什么?”离清缘回头看了一眼未全掩的窗台,准备起身,“那我先去关个窗,怪冷的。”
她还未起身,却忽觉手腕处一紧。
檀秋祝把两人的手腕用染血的绶带绑在了一起。
“你......”离清缘回头看一眼自己被绑住的手腕,这绶带其实系得并未太紧,她用力一扯便能扯开。
但最后,她只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说:“真是闲得慌。”
“对。”檀秋祝勾了勾唇角,显然心情愉悦上了不少。
离清缘没言语,但檀秋祝手上动作还未停,已将那绶带在二人手腕间缠到第三圈。
那绸缎擦过离清缘腕骨时还带着体温,显然檀秋祝缠第三圈时正故意放慢动作,指节轻轻蹭过她跳动的脉搏。
他弯着眼笑:“阿缘还记得吗?当年你给我绣的定情香囊,用的也是这种金丝绦。”
烛台中的焰火摇曳着晃了两晃,突然爆了个灯花,半掩窗台中流泻而入的月光落在二人之间的绶带上。
“我忘了。”离清缘挣了挣手腕,绸带反而缠得更紧。烛火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檀秋祝渗血的锁骨上,随呼吸轻颤。
“可我记得。”檀秋祝轻声说。
其实离清缘也记得。
那所谓的定情香囊,是她前世十六岁,刚从落风村到长安时,本想送给檀秋祝的礼物。
但她女红太差劲,针线都绣得歪歪斜斜,活似蜈蚣断腿。丝线勾勒出的桃花歪七扭八,每个花瓣的轮廓线都走形,金丝涤绣的花蕊处还翘着好几根长短不一的线头。
后来她同师灵澈成婚,师灵澈尤擅女红,一日对方正在绣给她的香囊,她在旁边闲得无聊,便也手痒,自告奋勇说她自己来。
没想绣出的香囊——开口处的缝线都左高右低,边缘参差不齐,若把草药填充进去,还能从缝隙里漏出碎渣。
一贯温柔的花神仙君都没忍住憋住笑,只能手指捻着开口处凸起的线头说:“其实也不是没有优点,你看这针脚力道够足,能当暗器使呢。”
不过那会离清缘已经对自己的女红能力早就释然了,她大摇大摆往竹椅上一躺,拿起了旁边搁着的话本子舒舒服服看起来。
她无所谓耸耸肩:“果然,我天生只能是监工别人,不能自己亲自动手的悠闲命。”
这是厌拂满教会她的。
人各有长,不必执着。
但前世十六岁的离清缘显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只觉自己的女红能力太过于丢脸,于是,那日她并没有把这香囊给檀秋祝,而是自己偷偷在檀宅后院烧了。
“别记了。”离清缘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不知道的,那荷包早烧了。”
“可我捡回来了。”
檀秋祝突然倾身逼近,伤口溢出的血珠坠落在离清缘的丹红群裾之上,融成一片的艳色。
“表妹,你看。”他刹然扯开袖口,露出小臂内侧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一道蜿蜒的烫疤正隐秘地蛰伏在上。
这突然的倾身逼近让离清缘本能一个后退,退到后腰都抵上供桌。
供桌摇晃着撞翻烛台,滚烫的蜡油顺着桌沿滴在檀秋祝手背。离清缘抬腿抵住他腰腹:“别离我这么近说话。”
但她发力时绶带勒进皮肉,反而将两人扯得鼻尖相碰。
“当年你大婚夜扯我腰带也是这般力道。”檀秋祝突然轻笑,手掌擦着离清缘绷紧的下颌线而过,“可惜这次只捆了手——”
“檀秋祝!”离清缘伸手推他,语气有点恼怒了,“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