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16)
这藤镯看着像个法器,最常规的激活办法便是用血,离清缘想了想,又一次咬破自己的指尖,把渗出的血珠轻轻涂抹在了上面。
血珠融入藤镯表面的那一瞬间,忽就一息白光闪过,镯面本枯褐的色泽晃然褪去,化为一片浓翠青绿,甚至还点缀开几朵浅粉色的小花。
“你好。”藤镯亮起,师灵澈安静的声音霎时从里面传来。
“...你好?”离清缘试探性地对着藤镯小声回了一句。
那头的师灵澈笑了一声,语气极温和有礼:“是你救了我吗?”
离清缘飞速回答:“是的。”
见对方答得笃定且毫不犹豫,师灵澈不禁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轻声回话,“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昨日我醒来后,便不知该去哪里找姑娘了。”
“而且……”师灵澈语气顿一顿,有些抱歉,“我那时虽在昏迷之中,却似乎无意识轻薄了姑娘……”
这会离清缘答得更快:“对的。”
“...我......”师灵澈沉默三两秒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若姑娘需要,我会对姑娘负责的。”
命数竟如此相似,前世在幽冥之地捡到师灵澈后,离清缘一直当对方是女子。
直到偶一日来,二人春风一度,轧金软纱帐中,檐角掌了一盏黄纸灯。床榻之上光线明明暗暗,师灵澈斜卧在她身侧,把二人发丝于指间绞缠到一处。
“我会对你负责的。”那时师灵澈也这么柔柔说。
一顿折腾下,离清缘已是倦极,她抬手一拍师灵澈,只打着哈欠迷迷瞪瞪说,“好好睡觉,别动我头发!”
“真的吗?”这会时过境迁,再听见这句话,离清缘的手难免无意识摩挲着那藤镯,她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那头的师灵澈喉端忽溢出一声极低的嘤咛。
他的嗓音这会有些沙哑了:“别...别这样摸它。”
离清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它”是指自己手里的藤镯,她眨了眨眼,下一刻竟以更重一些的力道从那藤镯表面摩挲而过,还玩心大发地按了一下。
——又一声比刚刚喘息更重的嘤咛钻入离清缘的耳道。
师灵澈这会的声音已经不止沙哑,细听去尾音还微微发着颤,他低着声断断续续说:“这藤镯与我共感,姑娘,我会对...对你负责的,请...请不要这样。”
心想到还有正事要问,离清缘只能先收起大发的玩心,拿着藤镯先问对方正事:“你说你会对我负责,那你是什么身份?”
这么直接的问话,一时把师灵澈打得有些懵了,他为难答道:“这...对姑娘来说,很重要么?”
“当然了。”离清缘在藤镯这头理直气壮,“你要对我负责,两家总要交换庚帖吧?你总要下三书六礼吧?你总要保证我嫁给你日子能过吧?”
“你要是连你的身份都不告诉我,上面这些东西你怎么保证?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会对我负责?”
这一大段连珠炮似的话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得师灵澈本就还略带潮红的面颊愈发滚烫了。
他用冰凉的手掌贴了半晌那脸颊后,方才静了心神,这刚想回答,就听对面那姑娘又道:“况且我表哥很凶的,你没点身份还想对我负责?”
姑娘似是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说,“他把你腿打断哦!”
“你表哥?”师灵澈的眸子眨了眨,试探问,“你表哥还管你婚配之事么?”
这倒是让他想起京中
镇妖司那位了。前些日子起,满长安都在传对方从南疆带了个表妹回来,如珠似宝娇养在府邸中。
“重要吗?”离清缘听了这话,一抬下巴,毫不接茬,只说,“你先告诉我你什么身份,这些问题我自会答你。”
只是逗着好玩,她倒也不是非要这么快知道师灵澈的身份。
见对方陷入犹疑之中,离清缘便难得体贴地转了个话题,说:“我今天回不周庙了,你怎么已经不在了,昨天不是还一定要我回来看你,不然就不让我走吗?”
师灵澈啊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很歉然说:“今早有些急事,便先从庙里离开了,今晚便会回去。”
离清缘哦一声,说:“那你见不到我了,我在不周庙待到晚上,会被我表哥打断腿。”
像是被离清缘的话噎了一下,那头的师灵澈好半晌才温声说:“我明日一整日都在,姑娘可以那时来寻我。”
“看心情吧。”离清缘问,“你会不会刺绣啊?”
师灵澈当然会。
上辈子离清缘长时间把他当女子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对方的女红做得实在太好了——
给她补披风,缝头巾,纳鞋底全部是信手拈来,怎么可能不会一个小小绣花?
“会一些。”师灵澈迟疑了一下,说,“姑娘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计划通!
离清缘高深莫测地微笑了一下,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
匆匆的步履声自上方传来,离清缘随着这步履声往三千台阶之上望去,见着正下山而来的师灵澈。
“你来得好慢。”离清缘倚在山门前那根红漆柱子上,懒洋洋出声。
师灵澈朝红漆柱的方向望过去。少女乌黑发间簪着蝴蝶样式的发钗,流苏摇曳倾下日光,洒落在她丹红衣裙之上。一双狡黠灵动的狐狸眼黑白分明,正眯起瞧他。
这就是国师说的,能扯走他藤镯并激活的、他的有缘人吗?
师灵澈脚步顿了半晌,走了过去。
“抱歉。”他垂了垂眸,“让姑娘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