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40)
“好了。”她推了推檐如岁,示意对方往前走,道,“我们去哪?”
檐如岁沉默了三两下,竟是学会了反问:“你想去哪?”
“当然是你去哪我去哪啊。”离清缘扬一扬眉,理直气壮,“反正不管去哪,你都会保护我的,有什么关系?”
这会檐如岁倒又沉默了。
他
性格虽是离清缘前夫里最傲娇别扭的一个,但一贯不是个爱以沉默作答的性子。进来这里后三番五次的沉默,倒叫离清缘愈发确定这个幻境绝对不简单。
这里一定和檐如岁的曾经关系匪浅。
“阿岁,你看着我。”离清缘牵住檐如岁的手,用两个人之间极少见的认真语气和他说话,“没关系的,刀山火海我都能跟你去的,你不要担心。”
她笑起来,眼眉弯弯:“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呗。”
果然,“死”这个字眼是一记重锤。
这个字出现的那一瞬,离清缘前世跃入无情崖底的画面倏然浮现檐如岁眼前。
那是一副淋漓鲜血染红的死生卷轴。
那种钻心的疼又细细密密蔓延开。
刚刚还沉默的他瞬时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面无表情道:“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不会死的。”他强调,“无论发生什么。”
*
在这条繁华长街上走得愈久,就愈发觉得此处布局和极乐城中极像。
“这里是不是以前的极乐城?”离清缘问檐如岁。
两个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街道的中心地段,她抬头一看,见着了坐落在这里的城主府,也听见檐如岁应她的“嗯”一声。
同前半段街道的人迹寥寥不同,城主府内显得尤为热闹,红绸铺开满地,张灯结彩似的架势。府邸门并未落锁,正大开着。二人沿白玉阶而上,进了里面。
廊檐下系着红丝灯笼,在渐晚的天色里于地面投下点斑驳光影。陈列开的张张桌案上摆满酒水吃食,四周都是纷至沓来的宾客。
“这是......”离清缘和檐如岁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没忍住,有些迟疑问,“有人成亲?”
“对。”檐如岁答得平静,“我爹娘。”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这个幻境里幼年的檐如岁瞧着也有五六岁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才成亲吗?那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所以檐如岁不想让她跟着一道来看见。
离清缘在心里咂摸了会,也觉得理解,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虽然她亲爹妈不知道在哪,养父母是一对烂人,无所谓扬不扬了。
“他们每年都要成一次亲。”离清缘没问什么,檐如岁却自己把话说下去了。
...哦,错怪人家夫妻俩感情了,原来是每年成一次,真有仪式感。离清缘这刚蹦出来的想法还没在脑海里盘旋多久,就又看见檐如岁眯了眯眼,说:“因为每一年我母亲都会趁这时候逃走,试图离开极乐城。”
啊?
离清缘的脑子当机了一下。对檐如岁这对父母的感官似云间灵舟飞跃般颠簸来颠簸去,她默然半晌,问:“她成功了吗?”
檐如岁看她眼:“我以为你会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因为不喜欢所以逃走啊!
离清缘这样一腹诽完,就见檐如岁弯一弯唇角,扯出个极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幽笑意来:“之前几次,当然都没有成功,毕竟我爹那人——”
他啧一声:“疯得很。”
檐如岁说完这句话,目光投向了满堂的宾客,那里每一张脸都喜气洋洋,两人淹没在众多宾客的海潮里,并不怎么引起人的注意。
“喏,我爹,檐蓝迦。”檐如岁指一指站在厅堂中央的喜袍男子,对方腰封上的银莲纹路正栩栩如生般弥开。
离清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先是那一头同檐如岁一般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的浅褐色长发,正妥妥当当用了金冠束好。
再目光下移是那双也同檐如岁极像的柳叶眼。只是较之檐如岁的那一双,檐蓝迦的那双显得更为狭长。
总体观之,对方有一张同檐如岁六分相似的面容,是如出一辙的精致秀美,但通身气质间却多了几分檐如岁没有的狠戾阴郁意。
“你呢?”离清缘问。
“我?”檐如岁就着这话思考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离清缘是在说幼年的自己。
他“噢”了一声,说:“在后头的四合院看我娘。”
*
像是觉得前厅婚宴只是新郎官一人的独角戏,太无趣,檐如岁说完那句话后,看了没半晌,就不看了。
他分外熟悉城主府的地形,一路穿花踏月,抄着小道带离清缘去后院。
“你知道吗?”两人在路上走着,檐如岁冷不丁冒出一声,“那些宾客都不是人。”
...那是什么?石尸?
“你猜猜长古大陆第一个研究出炼制石尸邪术的人是谁?”
进入城主府后,檐如岁总能在离清缘还没来得及回应的情况下就自顾自说下去,他眯起眼来笑,碧绿色的眸子里流溢出诡异的愉悦,“就是檐蓝迦那变态。”
离清缘:“……”
叫自己爹又是疯子,又是变态的,看起来檐如岁和檐蓝迦的父子关系有点紧张。
话才说到这里,两个人已经绕进了后头的四合院。
从窗棂里看进去,能见着许多女孩子正围着檀木梳妆台前的一个人,那人生一张文秀纤薄面,通身书卷气极浓,柔弱得如风过便摧折。那群女孩子正给她试嫁衣,兴致勃勃又七嘴八舌地提着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