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57)
这一瓣靡蓝花会在石室里出现,想来正是因为霁归语和檐蓝迦在那处躲藏了近一月有余。
檐蓝迦掩着唇轻咳不止,同霁归语说抱歉,外头那些绿妖实力太过强劲,杀进村落寻她时牵动了伤势,如今灵力恢复艰难,暂时不能护送她出去。
檐蓝迦当然是装的。
但霁归语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对方的灵力状况?
于是二人便一齐在枯井下的石室里生活。
这一段日子,在霁归语记忆里展现出来的片段不多,只有寥寥数几,作的是一笔带过,但离清缘能感觉到,霁归语并不讨厌那段日子。
她只是不想再提。
像一种本能的回避反应。
记忆画卷再往下一展,其间最浓墨重彩的一段,是绿妖涌进石室的那天。
檐蓝迦是修行者,早辟了谷,无需进食。但霁归语需要。于是那一日,檐蓝迦照例出去觅食,留了霁归语一个人在石室中。
大片的腐烂草木从地底疯长冒起,阴森森颤巍巍占满整个石室,席卷掠夺每一处空气,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浓重的窒息感袭来,生死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意”临空而斩,落下火星点点,而后大片烈焰燃起,焚烧之势尽显!
猎猎火光淌过那大片腐烂草木,梨黄衣袍血迹斑斑,檐蓝迦执剑杀尽了所有绿妖,旧痕新伤累作一处。
但他仍如浴血修罗般带霁归语闯出了海渊村。
二人逃亡至离清缘初到海渊村时见到的那片海域边,躲藏进了海庙的神龛之中。
画卷转入空白。
记忆截停此处。
离清缘还未把这大段剧情整理清楚,就被檐如岁的一声极重的“啧”打断了思绪。
“真会装。”他不屑地冷哼了声。
“骂人可以——”离清缘看他眼,第一反应是他又在蛐蛐厌拂满,便无奈道,“但能不能小声点?”
檐如岁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睁大了双眼,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简直是气极反笑:“我没骂他!”
离清缘松了口气,随口问:“那你骂谁呢?”
“檐蓝迦啊。”他冷着脸回答,“这人整就一疯子变/态神经/病。”
骂檐蓝迦?
也正常。
结合这帧帧剧情里展现出来的檐蓝迦的行事风格,那些绿妖最后会涌进石室里,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还有让一整个村落被屠,来成全他要设计的爱情。
是挺疯子变/态神经病的。
离清缘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海渊村的村民什么都没做,他确实不该伤及无辜。”
不知道是不是离清缘的错觉,她说完这句话后,感觉檐如岁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对方还没回过话来,那边厌拂满碎玉般的声音就遥遥传了过来。
厌拂满“嗯”了一声,尾音扬起来,像微勾着唇在笑:“除了海渊村的村民,我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
“好好的巫修装什么剑修?”
“尽败坏我们剑修名声。”
离清缘:“......”
“况且要装我们剑修,能不能,”他重重啧了一声,“好歹装得爱惜自己剑点吧?”
“剑鞘上有条线抽丝了都不补补。”
“剑穗上有两条流苏缠一起了都不解开。”
他又“哦”一声,说:“还有那剑意,一瞧就是用巫系术法淬炼出来的——”
到底谁会注意这些?
厌拂满这人又开始犯一些名为剑修自我修养的毛病了!
前世他就是这么嫌弃自己的!
真受不了了!
眼见厌拂满还要继续说下去,离清缘按了按眉心,赶忙跑过去扯住他胳膊,及时出声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师兄!”
她很大声地喊了一句厌拂满。
“你不是说靡蓝花一朵开三瓣吗?”离清缘问,“那最后一瓣,你觉得会在哪?”
第33章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三人的内心都指向了同一个地点——海庙。
于是在厌拂满说出“海庙”两个字后,离清缘当即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不急。”厌拂满抬手,指腹捻了捻离清缘的衣袖,轻笑说,“要穿师兄外衣到几时?”
“虽然师兄不介意,但毕竟入乡随俗,男女授受不亲——”
他扬一扬眉,眼神悠悠停在她身上,道:“还是回霁姑娘家换身衣裳的好。”
离清缘:“......”
能不能不要把换个衣服这种小事说得这么招仇恨?
厌拂满在招仇恨这件事上,确实很有无师自通的绝佳天赋,她自愧不如。
说招仇恨,招仇恨到。不远处传来木质椅凳相碰的清脆撞击声,“咚”,“咚”,连带着一室冷寂空气都震颤。
檐如岁冷着一张脸,一路踢踢踏踏过去,就着这明显不爽的动静声走到门边。
他本想伸手去拉门,再发出一声更剧烈的动静。
但——真的走到门边时,他才发现,医馆的大门不知何时已被凿出了个大空,连门把手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檐如岁:“......”
仅剩的木板上还有未干的水痕,沧海的气息流溢过周遭,又更深一步像了那个他前世曾在离清缘梦境里常见的那个人。
心下焦躁意愈甚,妒火烧心灼肺,他没忍住,抬手一推——
“砰”,木门最后的残骸也砸落在地,零落成一片。
响意震天。
“阿岁!”离清缘被吓了一跳,赶忙出声,想抬步去追他,却发现对方掠出医馆的速度太快,几乎重成一道梨黄色的残影。
夜已太深,海渊村的街道上寂寥无人,她追到门边,往外看去时,只见满街浮动的沉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