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66)
“因为你是个好人。”离清缘风马牛不相及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小檐如岁:“......”
“哄小孩玩呢?”他一面撇嘴,一面不情不愿地往袖口里摸去。
银白色的钥匙划作一条弧线抛进离清缘手中,她把钥匙攥在手里,想着就算是心魔,也果然还是檐如岁的一部分。
比起他本人小时候的傲娇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小檐如岁拿完钥匙,离清缘转身,径直往霁归语的方向走。
那群侍女当即一拥而上围在霁归语身侧,一副唯恐她会刺杀对方的警惕样。
为首那名年纪较长的侍女挡在最前面,慢吞吞出了声,问:“小姐和公子可是来参加婚宴的?”
见她不答,对方看她的眼神里又带上几分戒备的探究,说:“婚宴在前厅处,后宅之地,外人不宜进入,小姐和公子若是走错了地方,那便快些离开吧。”
离清缘没理对方。
她只是看着坐在面前的霁归语,目光如水,是一种恰如其分的安静注视。
“霁归语——”离清缘轻声叫她的名字,问,“你想要自由,对吗?”
霁归语神色怔然,却本能一点头。
“那就杀了檐蓝迦。”银白钥匙从离清缘的手中抛出,坚定和执拗深埋在她如水的目光中。
钥匙一瞬如银白流光般落入霁归语怀中。
一阵寂静后,离清缘又重复了一遍:“那就杀了檐蓝迦。”
半晌后,霁归语垂了垂眸,攥紧了那把银白钥匙,低声应:“好。”
“阿岁,这些东西怎么处理?”离清缘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檐如岁,指着那群女孩子扬声问他。
慢半拍的石尸侍女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两人的对话内容,一时乱作一团,纷纷都要往门外跑。
还未等檐如岁动作,霁归语忽就一个转身,端起檀木梳妆台上搁着的铜盆。
随着她手的一扬,那铜盆里头盛满的水便往前一泼,瞬时倾倒浇落在她面前那群要往外跑的侍女身上。
石尸惧水。
几乎是水接触到那一群侍女的瞬间,她们的皮肤便开始呈现灰黑颜色。
“啪嗒”,“啪嗒”,尖叫声都还来不及被发出,她们已然僵硬的四肢开始往下掉落,连着头颅也骨碌碌滚了满地。
这场景熟悉得很,和他们第一次到这四合院来时发生的事一样。
不过那会泼这些侍女一身水的人是小檐如岁。
石尸躯体零零碎碎落了满地,霁归语抬步跨过来,站二人面前。
“我会杀了他。”她平静说。
*
月光跌坠,苍白又细碎,面前镌刻着“极乐城”三个大字的牌匾正悬于红色城门上方,而城门已大开。
这次城门的大开,是真正的打开。
那处的结界力量也已消散。
霁归语站在城门口,正安静望向外面。
她已经能离开极乐城了。
至少在这个幻境里。
时光倒回半小时前,霁归语依旧如曾经千百次一般,正跪趴在地,十指指甲深划过地面,蜿蜒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会城门处的结界还未消散,拨来的力量把她无数次弹回,那灵力冲击得她一身昂贵嫁衣已经破破烂烂。
“阿语。”不远处,檐蓝迦叫她,声音温柔,“回来吧。”
换了以往,霁归语会挣扎着再起身,继续往城门处去。但这一回,她竟转了个方向,朝檐蓝迦那处走了。
眼见霁归语朝自己这处走,檐蓝迦先是怔了一瞬。
而后他那一双碧绿的眼瞳倏然亮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在欣喜若狂之余,又透露出一点不敢置信,五味成杂到了极点。
“檐蓝迦——”霁归语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仰头,用很轻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样温和的语气叫他了。
她最常用的语气是没有语气。
她只会神情恹恹坐在那,想海渊村,想傅生,想许许多多过去,许许多多昨日,就是不想他。
她的目光里根本没有他。
她的回忆里也没有他。
檐蓝迦低头注视着她,二人面对着面,离得极近,灼热的呼吸交融作一处,视线也交融作一处。
霁归语对着他张开双臂,那是一个祈求拥抱的姿势。
“我累了。”她阖了阖眼,说,“算了。”
檐蓝迦却没有马上张开双手抱住她。他也很轻声开口,问:“霁归语,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也有答案。
在这样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霁归语说了平生第一次违心话:“爱。”
她嘴里说着爱,但神情却是毫无波澜的平静,任谁看了都知道这话里不藏半点真心。
但檐蓝迦不在乎。
他笑了一下:“好。”
这声笑落下的时候,檐蓝迦终于做了霁归语最希望他做的那个动作,把她拥了个满怀。
这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像要把霁归语融进他的骨血里。
她第一次不是去挣脱檐蓝迦的拥抱,而是抬手抚上对方的脊背。
银白色的钥匙蓦然出现在她手中,她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发颤。
但她没有犹豫。
银白钥匙一转,磨得足够锋利的尖端对准檐蓝迦的心口,自后脊背处往里一捅。
汩汩淌出的淋漓鲜血又沾了霁归语满手,但这次,喷薄的却是檐蓝迦的血。
霁归语的手在抖,檐蓝迦
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克制的颤抖。
他仍旧没有结束这个拥抱。
反而抱霁归语抱得更紧。
“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