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此奸臣不可留!(94)
其二,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先发制人,控制住十大将军,遏制住其反心,等明日太子的兵来了再回皇城,利用人数优势让潜伏在草原上的残兵不敢来劫人。
思索片刻,张律排除了第一种办法。
茫茫草原,难以追杀,太费时间了,可能还没搜出什么人,十大将军已经反了。还是第二种办法更加稳妥。
接下来该怎么做逐渐清晰明起来。
宣纸上,最后一抹潮湿的墨迹干枯。张律拿起来折叠好,放入信封,在封口滴上红色的蜡,粘了一根虎斑纹的羽毛。从衣袖里拿出印章,正要盖上,张律的手悬停在空中,眼底浮现一丝犹豫。
其实,还有第三种办法,那就是直接杀了北弥
代王刘赤身边厉害的武将很多,厉害的谋臣却只有北弥一人,他一死,不管多精彩的计谋都会成为梦幻泡影,因为世间无人能代替北弥实施下去。
这是最稳妥的策略,他只需把信拿出来,补充汇报一下就可以了,太子不会怪罪的……他用代王刘赤和北弥的尸体照样能获得丞相之位……
张律眼中的犹豫多了起来,为官二十年,他头上一直悬着把利剑,只要走错一步,剑就会斩下自己的头颅,明智的人都会选择第三种策略,分险最小获利最大。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北弥的样子,对方的眼睛,熠熠生辉,被压到了肮脏的泥泞里,却从中迸发出生机勃勃,仿佛永远都无法被挫败。
而自己是来自皇城的行尸走肉,心中万物皆死,眼中一片荒芜……
犹豫霎那间消失了,印章落下,在柔软的热蜡上打上了“廷尉张律”四个字,封好了汇报信。
就选第二个策略,他赌上性命回来,那我也要赌上性命破局!
耳边忽然响起温柔的女声。
“夫君你又被扣俸禄啦?不要愁眉苦脸的,瞧!这是我织的布!你拿去卖吧,官小点没关系,清贫点也没关系,我只想你每天能平安回家。”
可是,你走后,我无论在哪里都是客死异乡,也没必要惜命了……
有时候,张律感觉自己踏入那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后,再也没能走出来,妻子说过的话总会在耳边回荡。
20年间里,他在无人知晓的岁月里崩溃腐烂,现在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门,直视着他自甘堕落的灵魂,叫他别自我折磨了。
呵!
无礼小辈!
何其傲慢!
痛苦、厌恶、愤怒、羞愧、悲伤,张律的很多情绪混杂一起,变得古怪又充满力量。
他想要狠狠挫败这窥探内心的恶徒,他想要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光亮熄灭!
这会是一场恶斗,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将印章揣回衣袖后,张律弯曲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发出“哒哒”的声响。
门开了,进来一个侍从:“张大人,有何吩咐?”
张律递出信件:“快快送回皇城。”
“遵命!”侍从双手接过信件,小跑着离开。
张律又招来一个侍从:“库密在哪里?”
侍从:“回大人,在大厅里摆着呢。”
张律:“验过尸了吗?”
侍从:“验过了,颈部被猛踢后晕倒,又用小刀刺穿了气管和血管,当场毙命,只有经验丰富的杀手才能做的这么干脆利落。”
张律了然:“把剩下的九位将军叫到大厅来。”
侍从:“遵命!”
走到几位侍卫面前,张律靠近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安排完工作后,阔步走了出去。
孙力跟了上来,疑惑的问:“张大人,您要去哪里啊?”
张律:“大厅,你不是说库密死了,其他将军以为是我们做的,可能要闹起来了,我把他们叫来好好谈谈。”
孙力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刚才被赶出房间,还以为张大人根本不在乎这事,原来是早有对策啊。
之前,得知自己被派到张大人身边,要一起去草原,孙力害怕的一晚上没睡着。
这个酷吏可会杀人了,而自己生性莽撞,废话又多,容易得罪人。现在看来,外界的传言都是危言耸听,张大人是个内敛而温和的人,这几天下来,都没见他对什么人动过怒。
到了大厅,张律看见了库密的尸体,刚死没多久,血还没干枯。
张律找到一个位子坐下,等了一会儿,九位将军陆续来了。
最先到的是齐齐激,他浑身酒气,神经紧绷,看见库密的尸体后,眼眶一红,哽咽着,别开脸不再去看昔日的好友。
其他将军见到库密的尸体,都变了脸色,有惊疑,有愤恨。
最后到的是傲商,走进房间后,他盯着库密的尸体,冷脸沉默了一会儿后,对张律拱手行礼,退到了暗处。
见九位将军来了后,张律站起来说道:“刚刚库密被人杀了,你们必然有不少疑惑,现在想问我什么就直说吧,我会回答的。”
胡漆将军上前质问:“是你派人杀的吗?”
张律:“不是。”
胡漆:“你怎么证明?”
张律:“杀死库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太子给我的任务是把北弥带回去,如果你们乱了,我就脱不了身了。”
有几个将军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张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干这事。
胡漆:“我还是不能信任你,你是个外人,还是大夏的臣子,脑子转的太快,我们吃了很多亏。”
张律:“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你的信任?”
胡漆:“你拿走了我们三分之二的兵权,如果你能还回来三分之一,我就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