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重生)(168)
破碎的记忆碎片中,几乎都是一个熟悉又令人心安的玄色身影。
“萧珩……萧珩……”
她记得很多和他相处的画面,怎么想在越来越模糊了?
情急之下,她慌乱地追着记忆而去,掰过那人的肩头,浮现的却全是拓跋临的脸。
不!不可能是他!
叮铃铃的风铃声在耳畔响起,狂躁间,长宁摔落头顶新娘凤冠,拂袖打落桌上的物件,“滚!滚啊!”
灵霜手足无措,只好跑到外头叫人。
屋中很快只剩长宁一人,她望着满屋的红绸,怒意腾起,发泄似的将红绸扯落,拔下发钗一划,全是布帛撕裂的声响。
红色床帐也不能幸免,在她的暴怒之下成了碎布条,连带着那串聒噪的风铃也被一脚踩碎。
奇怪的是,风铃破碎后,她的头忽然就不疼了,混乱的记忆开始重新拼凑,长宁喘着气,胸口一阵起伏,慢慢冷静下来。
在灵霜一来一回之间,长宁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身子止不住颤抖,袖中粉拳捏得咯吱作响。
她必须要离开。
刚转身出门,眼前出现了一瞬的模糊,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脱力所致,又走了两步,不仅晕得更厉害,小腹开始涌起一股热流,直达四肢百骸。
长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狠狠一咬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凭着这股力量,长宁快步跨出门槛,然而这样的刺激并不足以支撑她离开王府,意识一点点涣散。
急促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第92章 中药
上京的天空被层层厚重阴云笼罩, 星月隐蔽,砸落的雨点越发密集,渐成倾盆大雨。
西蜀王的铁蹄无视宵禁, 于深夜闯过城门,浩荡的马蹄声回荡在寂静湿漉的街道上,夜色愈发昏暗压抑。
秦王府的喜宴进入尾声, 宾客各散, 拓跋临吃了些酒, 醉意侵袭, 听闻下人禀告时,顿时清醒过来,快步赶到新房。
然而新房里, 只余满地狼藉, 哪里还有新娘的身影。
他看着婚房中已然破碎的风铃,又看向摇晃的窗户,脸色陡然一白。
“找!就算把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本王找出来!”
一声令下, 王府亲兵四散,提灯循着窗户的方向追出去, 屋外, 火把通明, 光线透过窗纸, 映照得屋中暖壁忽明忽暗。
长宁抱着身子, 蜷缩在衣柜后,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侍卫们在隔壁翻箱倒柜。
她并没有走远,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断然无法避开王府侍卫全身而退, 索性做出逃跑的假象后重新躲回房中,只待他们都追出去了,再借机离开。
只是眼下,人是散开了,她却走不了。
体内的热意一阵过一阵,长宁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燥热不说,身上的喜服更是勒得她难受窒息,她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纤细的身子抵着墙根,瑟瑟发抖。
怎么办?这样耗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她的身体又是这样的情况……
纤指攀上窗沿,长宁挣扎起身,望着窗外泛起涟漪的湖水,正犹豫着,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她身子一颤,又跌了回去,却不慎撞到柜子,发出哐哐两声响动。
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立,瞧不清面容,可那身同样喜庆的红色已然彰显了来人的身份。
长宁攥着裙摆,屏住呼吸,鬓角的汗珠顺着精致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打在华丽的裙摆褶皱上,极轻极微。
门口正欲离开之人脚步顿住,漆黑凌厉的眸在屋中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四幅美人画屏上。
光线由外至内,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于画屏之上,以至于拓跋临看不见画屏后的情形,他耳尖一动,眯了眯眼,从侍卫手中提过一盏灯,缓缓朝里走去。
长宁紧紧盯着屏风上缓慢移动的人影,下意识抓紧手边的烛台。
就在对方即将绕过画屏时,外头突然一阵暴动,瞬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殿下!”
侍卫阿夏慌乱奔来,“西、西蜀王杀进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三尺鲜血飞溅,将窗纸染红一片,屋外竟有马蹄奔腾,嘈杂的喊杀声震天响。
拓跋临猛地转过头,那抹殷红刺得他双目剧痛,他又朝画屏后看了一眼,似是不甘心地又追上前两步。
“殿下快……”走。
侍卫话音未落,猝然倒地,彻底惊住拓跋临。
他望向门外,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这里是上京,是秦王府!萧珩竟敢在他新婚之夜,带着骑兵杀入婚房!
他是疯了吗?!
拓跋临将灯笼狠狠一甩,捡起地上掉落的佩刀摔门而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长宁紧绷神经骤然松懈,扶着柜沿勉强站起身,欲朝门口挪动。
另一侧,拓跋临随手丢下的纱笼青灯火苗跳跃,红色帷幔自房梁垂下,随风飘摇,渐渐带起火光。
亦步亦趋间,长宁眼前已是火舌狂卷,周遭温度飞速攀升。
屋外,暴雨依旧,却不能解救屋中燃起的火焰。
出于求生本能,她试图加快脚步,内外夹攻的热浪却让她双腿发软,全然提不起半点力气,身上繁重华丽的喜服和珠翠更是犹如千金重。
迫不得已之下,长宁被侵袭的火蛇逼退至窗沿。
“在那里!”
混沌间,对侧窗外有人大喊,是拓跋临的亲兵。
长宁不再犹豫,撑着另一侧的窗沿翻身跃入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阿宁——”
在她纵身一跃之时,紧闭的房门因遭不住猛烈的力道,被人一脚踢得四分五裂,萧珩吼得声嘶力竭,踩着门板追上去,紧跟着跳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