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韶华(118)
她有些冰凉的手覆在宋眴的手上,俯身站在宋眴面前,两人这般靠近,近的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然而,姜月盈的目光却始终避开他的脸,只是低声辩解:“我何时忙了?是你对我视而不见。”
宋眴在心底冷哼,他想说,她忙着陪贺知年,也想说她明知道自己回来了,还忙着送贺夫人。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答应过她,以后不再纠缠,所以即便此刻心里嫉妒,他也无法宣之于口。
姜月盈见宋眴不言语,也不阻止,便伸手去卷他的袖子,想查看伤口。可惜袖口紧窄,卷了两下却无法卷上去。
如此一来,便只能将衣衫脱掉,姜月盈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继续。
宋眴瞧着她面露犹豫之色,适时地淡淡开口:“不想看,就不要勉强自己,你当不知就行。”
嘴上虽是如此说,宋眴心里却盼望着姜月盈能多待一会,就算不看他的伤口,只陪在他的身边也好。
话落,他便握着姜月盈的手,作势要将她的手移开。
却在牵住姜月盈的手时,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片刻后才不舍地松开。
姜月盈想到宋母只知道宋眴是摔伤,现在也没大夫,万一宋眴又像少时那样自己扛着,岂不是要多受罪?
这般念头闪过,她心中一软,拿定主意,还是查看一番才觉安心。
念及此处,她不再犹豫,径直伸手去解宋眴身侧的衣带只是一瞬,里衣便被解开。
衣带解开的瞬间,宋眴故意挺直了身子,将那结实且线条恰到好处的胸膛展露出来,眼角余光留意着姜月盈的反应。
宋眴的皮肤很白,身材堪称完美,只是胸前几道长长的伤痕,虽已愈合,却依旧能窥见往昔受伤时的惨烈状况。
姜月盈无心欣赏,只是匆匆一瞥,便轻轻将宋眴受伤胳膊处的衣衫褪下。
宋眴的胳膊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长伤口,伤口还在渗血。尽管已经缝合,但那狰狞的痕迹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姜月盈一看到这伤口,立刻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她的手因害怕而轻轻颤抖,连带着手中的衣衫也轻轻晃动。
“既看过,就回去吧。”宋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他最初的道谢,确是想得到姜月盈的关注,但见她如此害怕,心里又有些不忍。
他说着,伸手去拉衣衫,想要重新穿上,只是他的手刚触碰到衣衫,姜月盈便再次按住了他的手。
“我去叫青峰来给你上药。”姜月盈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宋眴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他手重,上药会痛。”
姜月盈的脚步一顿,思索片刻后:“那你等等。”
宋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目光紧紧追随着姜月盈的背影。他从未忘记过她,离开的一年多里,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
即使回京的路途再艰难,他也快马加鞭地赶回。即便在路上不慎受伤,他也未曾耽搁一刻。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地归来时,却不想让母亲和姜月盈看到自己的疲惫。他怕自己的伤势让母亲担心,便想先从侧院回去休整。却没想到,他看到了姜月盈与贺知年一路有说有笑。
那一刻,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疯。
但他只能隐忍着,因为他没有立场吃醋。他甚至连在人前多看她一眼都不敢,生怕藏不住自己的感情。
宋眴静静望着姜月盈掀开门帘吩咐打水,心中对她的思念也终于得到些许慰藉。他曾想过放弃,以为逃走就行,却不想爱意愈发疯涨。他原以为回来还要绞尽脑汁,却发现她对自己,并非全然不在意。
很快,青峰将水端进来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姜月盈洗净双手,才再次走向宋眴,坐在他脚边的踏板上,她将浸着血的布条搁在一旁,目光扫过几瓶药,声音略带迟疑地问道:“用哪瓶?”
“先用蓝色,再用白色。”
姜月盈看了看那两瓶药,明明都是药粉,谁上药不是撒一点就好?又不是用手涂抹,怎么还分什么手重手轻?她心中疑惑,却未多言。
她打开药瓶,目光落在宋眴的伤口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她小心翼翼地轻点瓶口,白色的药粉落在伤口上,瞬间被鲜血融化,消失无踪。
宋眴的胳膊随着姜月盈的动作微微一颤,撑在床边的修长手指刹那间紧握一下,显然这药让他很疼。
“忍一忍。”她低声说道,语气中是难掩的心疼。
“我不痛的,你别怕。”
姜月盈继续上药,宋眴的胳膊随着她的动作愈发紧绷,手臂上青筋愈发明显。姜月盈心里清楚,这般伤口,疼痛定然钻心刺骨,他不过是在强忍着。
当处理到一处尤为严重的伤口时,姜月盈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宋眴小臂的下方。她冰凉的小手覆在他滚烫的皮肤上,才惊觉他的体温竟如此之高。
她加快了上药的速度,时不时还轻轻吹一下伤口,想缓解宋眴的疼痛,很快,第一瓶药便用完了。
姜月盈松开宋眴的手,换上了白色的药粉。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托着他的胳膊,只是这瓶药的药效显然不如之前那瓶温和。
每撒一点药粉,姜月盈都能感觉到宋眴的肌肉在微微收缩。
又到了那处最为狰狞的伤口,姜月盈深吸一口气,再次轻点药瓶,倒下药粉。这一次,药效来得格外猛烈,宋眴猝不及防,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姜月盈立刻慌张地抬头,眼中却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涌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她低声问道:“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