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韶华(122)

他直直地看着姜月盈，思绪飘远，记忆中她往日也曾这般毫无保留地笑过，不过，这笑容只为大哥，如今她，竟也会在他面前如此了？

宋眴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一扯，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意，轻声回了一句：“既然这么开心，明日还来给我上药，如何？”

“没门。”

姜月盈看着被自己捉弄还一脸笑意的他，顿时也收住了笑，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她默默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昨日的药，小心翼翼地给宋眴上药，再也不敢得瑟了。

宋眴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眼下已经能确定，姜月盈比从前更愿意靠近自己了。他心中暗自想着：慢慢来，她总归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两人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直到姜月盈把宋眴的伤重新绑好，宋眴才再次开口。

“昨日你送来的衣衫，我还未试，嫂嫂若是方便，可以帮我试试吗？我这胳膊也不方便。”宋眴问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姜月盈的脸上。

姜月盈把药瓶收好，才回道：“衣衫在哪里？”

“在我的床头。”

“你把衣衫放床头做什么？”姜月盈一边疑惑地说着，一边起身，朝着宋眴的床头走去。她走近一看，果然，那两件衣衫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内侧。

“青峰拿来让我试，我手不方便，就搁那了。”宋眴说得随意，事实上，是他自己特意拿来的。

因为昨日青峰和穗穗在门口等待时闲聊，提到姜月盈亲自绘制的图案，亲自为他设计的衣衫。

那小丫鬟还说，这是独一份的，姑娘之前只设计过女子的服饰，先前贺世子让姑娘赠衣，姑娘直接拒绝了。而为他却设计了多件。

宋眴第一次觉得青峰这么机灵，想来这些话，他是套了很久，才从穗穗嘴里套出来。

宋眴也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才更不愿姜月盈和贺知年有机会见面。

姜月盈看着那两套叠放整齐的衣服，宋眴的床很大，她站在床边是够不着的，需要爬到床上才行。

她回头看了一眼宋眴，想让他去拿过来，结果才回头，便听见宋眴说：“嫂嫂不会让我这个伤患去拿吧。”

“我拿，我拿。”

姜月盈也懒得和他计较，从床上将衣衫拿了下来，宋眴站着，一动不动，等着姜月盈帮她试衣。

“只此一次，下次不能得寸进尺。”姜月盈小声嘀咕道。

宋眴脸上有几分得意，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先得逞再说。

姜月盈将宋眴的衣衫穿上，那衣衫面料上乘，裁剪得体，贴合在宋眴修长挺拔的身躯上，愈发衬得他肩宽腰窄。宋眴身姿笔挺，气质清冷，这一袭衣衫更是为他添了几分俊逸潇洒。

她退后几步，上下打量着宋眴，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开口道：“两件的尺寸是一样的，这件合适，另外一件应该也没有问题，拿另外一件便不用试了。”

她不想再给宋眴换一遍衣衫了，虽然只是外衫，但两人这般靠近，她总觉得心跳加速。

“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小心伤口。”姜月盈说着便匆匆行了一礼，慌乱离开了。

穗穗直到跟着姜月盈回了屋里，才好奇问道：“姑娘怎么今日如此慌张？”

“我......”

“您？”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疯了吧。”

姜月盈不知道怎么和穗穗开口说，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宋眴离开时，两人闹得那般不愉快，可分别数月后，她惊觉，自己在他身旁时，竟没有一丝厌烦之感。

只是，这份莫名的情绪让她心生恐惧，她既不敢细想，更不敢去确认自己的心意，只能选择逃避。

后来的两日里，宋母想给宋眴上药，宋眴都以会吓着母亲为由婉拒，也假装不愿让姜月盈帮忙，架不住宋母心疼，只能主动嘱咐姜月盈去说服宋眴。

所以，宋眴又顺理成章“被迫”满足了自己的心意。

除夕这日，宋府因为新丧，没有像去年那样张灯结彩，只是简单装饰了下。

去年宋父和宋眴是告了假，在家过的除夕，今日则双双进宫赴宴。

晚膳，饭桌上依旧为宋景泽保留着位置，江月盈还让下人去了宋景泽给自己准备的宅子里搬来了两坛果酒。

待宫宴结束，宋父和宋眴回府时，等在门房的丫鬟立刻来报，说是两位夫人此刻还在膳厅。

家中的三个女子，今日竟都喝得醉醺醺的，诗雅年纪小，已经被宋母派人送回去了。

膳厅只剩下宋母和姜月盈两人，此刻的她们醉意正浓，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想来，这个团圆的日子，让她们又怀念起了宋景泽。

宋父心疼自家夫人，将人抱了回去，还吩咐宋眴，把姜月盈送回去。

有了父亲的吩咐，宋眴想都没想，直接把人抱在怀里，姜月盈头昏目眩，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得清抱着自己的人。

“宋眴.....”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醉意，像是在梦呓。

“嗯。”

宋眴应下，脚步没有停下。

姜月盈迷迷糊糊地问道：“母亲呢？”

“父亲带回去了。”

姜月盈呐呐地对宋眴解释了起来：“母亲给我说景泽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母亲就哭了，我没哄好她，就说要不尝尝景泽给她留下的酒，谁知道，母亲喝着喝着就哭......”

姜月盈窝在宋眴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里满是对宋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