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韶华(124)

宋眴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的视线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姜月盈身上，见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心里既柔软又焦灼。

昨夜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那份温存至今仍灼烧着他的掌心。他不想再躲藏了，既然心意已明了，就该让家里慢慢知晓。

他抿了口茶，盘算着该如何一点点透出风声，好让母亲有个准备。

“母亲。”

宋诗雅突然凑到宋母跟前，拽着她的袖子撒娇：“您前几日答应我了，过年这几日不用练琴，也不用查功课，可还记得？”

宋母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母亲说话自是算数的。”

“那我这几日都要嫂嫂陪我出去玩！”

宋诗雅眼睛亮晶晶的，转身就去拉姜月盈的手：“嫂嫂，我们待会儿去滑冰好不好？”

姜月盈下意识先看了眼宋母。今日宾客众多，她不确定母亲是否需要她帮忙操持。

“你去玩吧，只是待会儿你们姑姑和二叔来了，可得端庄些。”

说罢又吩咐环儿：“让清儿去门房守着，客人到了立刻知会姑娘，别玩疯了误了正事。”

宋母对女儿向来宽容，她知道，待宋诗雅出嫁后，怕是再难有这样肆意玩闹的时光了，眼下在家便也由着她去。

姜月盈刚站起身，宋诗雅忽然瞥见宋眴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顺口道：“二哥哥，你的手好了？那跟我们一起去滑冰吧？”

宋母脸色骤然一沉，立刻出声阻拦：“你二哥哥手伤未愈，怎能去冰上折腾？”

宋眴的目光却再次投向姜月盈。

从进门到现在，她始终不肯与他对视，这让他胸口发闷，此刻哪肯放过同处的机会？

宋眴当即起身道：“母亲，伤势已无碍。诗雅难得想玩，我陪她们去走走。”

宋母还想阻止，宋诗雅已经笑嘻嘻地一手拉着姜月盈，一手拽着宋眴的衣袖，欢快地往外跑：“走啦走啦！”

第101章 不能留了

宋母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袖中的手指缓缓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今天天刚亮，绿茵便来到了桂馥轩，因着绿茵是姜月盈院里的人，可能想着是儿媳的私事，宋母便屏退了所有人。

可当跪在地上绿茵说出那些话时，宋母只觉得字字锥心。

二爷在去姑苏的时候，便时常与大奶奶独处一室。

二爷曾带着大奶奶四处游玩，两人在回府之前单独带着贴心之人外出住了十日。

二爷夜半时，常去大奶奶房中，昨日更是待了许久才离开。

绿茵还说，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两人做过逾矩之事，可二爷看大奶奶的眼神早就不清楚了。

宋母起初不信，姜月盈素来守礼，眴儿更是端方君子，怎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定是这丫头看错了。

可仔细回想，宋眴对姜月盈确实与往日不同，特别是之前姜月盈劝说宋眴相看，宋眴激烈的反应，如今想来，更是不对劲。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不愿意相信，所以今日才特意给了姜月盈两个红封，想借机点醒她。

此刻看着宋眴追随姜月盈而去的背影，他眼中那团灼热的光，彻底击碎了宋母最后一丝侥幸。

景泽生前寻了她几次，她才答应以后让姜月盈另嫁，这本已不易，可绝不该是嫁给眴儿！兄弟俩娶同一人，宋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宋眴付出了多少辛酸，努力才有今天，她绝对不能让宋眴这些努力白费。

宋母闭了闭眼。

她必须当机立断，为了宋家的门楣，为了宋眴的前程，更为了宋景泽，姜月盈便再也不能留在宋家了。

走在去往西侧花园的路上，宋眴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驻足转身，唤道：“诗雅。”

“二哥哥，怎么了？”宋诗雅一脸疑惑地看向宋眴。

“二哥忽然记起，给你备了份礼物，落在玉衡院了。”宋眴眼神微闪，余光瞥向身后低着头的姜月盈。

其实宋眴早早便为宋诗雅备下了礼物，只是晨起，他满心满眼都想着能早点赶到桂馥轩，去见心心念念的姜月盈，以至于将礼物这事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提起礼物之事，也不是没有目的。

宋诗雅对宋眴的心思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兴奋地说道：“我还当二哥哥今年忘了呢！快带我去看看。”

“你与青峰去取吧，顺道看看二哥哥房里可还有自己喜欢的，都拿些去。”宋眴神色温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宋诗雅惊讶地睁大眼睛。

二哥哥的玉衡院向来不许旁人随意进出，今日竟让她随便去选？

“那我可不客气了！”

宋诗雅欢快地转身，朝姜月盈伸出手：“嫂嫂一起去吗？”

姜月盈摇了摇头，拒绝了：“你去吧，我在前面的梅园等着你回来。”

宋诗雅看不出来宋眴的想法，姜月盈却是能看出来的。

“那嫂嫂等我来一起玩，不要自己先玩，等我呀。”宋诗雅满心欢喜，一蹦一跳地朝着玉衡院而去，她的丫鬟也急忙小跑着跟在身后。

姜月盈环顾四周，见此处只有他们三人，这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为何支开诗雅？

“若不用瞒着她，我往后便不必这般费心。”

宋眴向前一步，伸手便想去牵姜月盈的手，姜月盈立刻将手缩回了袖子里。

“瞒、瞒什么......”她声音发颤，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绯红的脸颊。

宋眴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这是要赖账？”随即跨了两步挡住了姜月盈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