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韶华(169)

待这绵长的吻终了，姜月盈尚捂在面上的庚帖，便被宋眴修长的手指抽走，随意搁在了雕花案几之上。

“你这是不愿见我了？”

“你总那么瞧人，谁受的了？庚帖不签了？”姜月盈红着脸小声问道，目光追随着被夺走的庚帖。

“傻瓜，签庚帖，岂是在这般场合。”

他要娶她，在这些事情上，便自然都不会亏待她，三书六礼，他家人的认可，一个都不会缺。

“那既不签了，你就回去吧！”

姜月盈避开宋眴灼灼的目光，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宋眴目光里的欲望。

“恐怕不行。”

宋眴话落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惊得姜月盈轻呼出声：“宋眴，你答应好的，这是我的宅子听我的。”

“别赶我走，月盈......”

宋眴低头，贴着姜月盈的耳畔低语：“分开的这些时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可.....”

姜月盈心中虽也思念宋眴，可两人清醒那次的疼痛仍记忆犹新，此刻不免生出几分怯意。

然而当目光触及宋眴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面容时，她双颊绯红，任由他将自己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心里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行......

她望着宋眴转身吹了烛火，听着衣料窸窣落地的声响，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姜月盈规规矩矩地端坐着，直到一个滚烫的身躯缓缓靠近。

“轻些.......”姜月盈细若蚊呐地呢喃道。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轻笑，带着几分宠溺。她便被揽入了温暖的怀抱，随即锦被覆上两人身躯，可姜月盈紧绷着身子等了许久，身边人却再无动静，似是睡着了一般。

姜月盈气恼地捶向宋眴肩头，既无此意，何必故作姿态，倒显得是她急不可耐似的。

还说让他“轻些”这话，此刻姜月盈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当她想转身时，手腕已被宋眴扣住，他的呼吸滚烫，贴着她耳畔哑声道：“月盈，别动.....我忍得辛苦.....”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方才见她乖巧等候的模样，他的自制力早已濒临崩溃边缘。

姜月盈分明感受到他身躯紧绷的灼热，却不解他既为此留下，为何还要强自忍耐？

突然姜月盈身子一僵，一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中，难道是万佛寺那日，他心中存了芥蒂？

思及此，姜月盈猛地从他臂弯挣出。

宋眴立刻追随着贴上来，她却索性掀开锦被，整个人蜷缩至床角：“万佛寺那夜什么都没发生！纵使真有什么，错的也是下药之人！”

姜月盈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她也不想被人下药，她已经尽力自救了。

宋眴怔在原处，这才恍然她躲避的缘由。

今日说起那事时，两人情绪都很压抑，便没深聊，眼下生出了这般误会，宋眴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宋眴起身重新点燃烛火，又回到她身旁。

暖黄的烛光里，他刚触到姜月盈冰凉的肩头，便被推开：“你走吧。”

宋眴却不依不饶，执意将她扶正坐着，盘膝相对时眸色沉沉：“你以为我克制自己，是心存芥蒂？”

宋眴歪着头，执意要望进她的眼底。

姜月盈别开脸，他们彼此熟悉，她自然知道他已克制到了极致，那不为万佛寺那日，还能为了什么？

宋眴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泛红的眼角：“月盈，我信你说的一切。也正如你说的，你才是无辜受害的人。我不碰你，是我觉得这般愧对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哽住。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眸中情绪翻涌。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你今日所有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倾心于你，想方设法得到你，你的日子本来该顺遂无忧的。”

他说着，不自觉地向前倾身，手指微微抬起，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刻硬生生停住，转而握成了拳头。

“万佛寺之事，你本无错，今日种种，更非你之过。”

此刻的姜月盈，眉头微微蹙起，宋眴的话让她想起了看过那些电视剧，那些负心汉始乱终弃前，不都是这般说辞吗？说什么都是他的错，然后说，为了你好，我还是离开你吧～！

姜月盈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闷闷地，像压了巨石。

如今这般局面，两人在一起确实困难重重，可若要就此与宋眴分离的话.....

她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袖，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看着姜月盈一语不发，眸中渐渐泛起水光，宋眴心头一紧。他俯身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你委屈，不哭，都是我不好。”

姜月盈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这个怀抱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可现在，每一句道歉都像是在为离别做铺垫。

“你后悔了，是吗？”她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恩，后悔！”

宋眴不假思索地回答，心想认错就要诚恳彻底。

姜月盈猛地挣开，泪水砸在衣襟上，果然，他后悔对她动心了。当初是他千方百计接近她，现在，说后悔的也是他。

姜月盈心里既委屈又愤怒：“分就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话一出口，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又顺着脸颊滚落，有几滴甚至溅在了宋眴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分？分是何意？”

宋眴彻底懵了，他慌乱地伸手想为她擦泪，却被她躲开。

“怎么又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谁怕谁，分就分。”姜月盈一边抽噎一边解释，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却倔强地扬着小脸，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