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韶华(32)

“怎么醒得这么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而悦耳。

姜月盈忙不迭地说道：“今日大年初一，我想着早点起来，跟夫君要压岁钱呢。”

“为夫这就起床。”宋景泽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揉了揉姜月盈的后背，刚要张口唤丫鬟进来伺候，却被姜月盈一把按住。

“压岁钱能压住邪祟，保人平安，那夫君想要什么压岁钱呢？”姜月盈歪着头问道。

“我也有份？”宋景泽微微挑眉，眼中满是惊喜。

“那是自然。”姜月盈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宋景泽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姜月盈红润娇嫩的唇上，只一瞬间，又像触了电一般，慌乱地移开视线，侧过脸去，耳尖微微泛红。

“为夫年岁大了，就不用了。该……该起床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月盈心领神会，并没有立刻起身。

半个时辰后，在外候着伺候的丫鬟们才听到屋内的传唤，可也只是让送些热水进来，并未让她们进屋。

栖云院大年初一更换被褥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

待宋景泽携着姜月盈前往给老夫人请安时，宋眴已从宫里请安归来，宋诗雅也早已到了。

宋母瞧见二人进来，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姜月盈莲步轻移，乖巧地走上前，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儿媳给公婆请安，新岁伊始，愿公婆福泽深厚，身体康泰，往后日子顺心如意，岁岁欢愉。”

“儿子请父亲、母亲安。”宋景泽也恭恭敬敬地坐着行了礼。

宋母见儿子今日气色又好了几分，心中满是欢喜，看向姜月盈这个儿媳，更是越看越满意，只觉得她既懂事又贴心，是儿子的福气。

宋母先是派人给宋景泽递上一个红包压岁，而后笑意盈盈，对着姜月盈轻声唤道：“月盈，上前来。”

姜月盈莲步轻移，款步向前。

宋母身旁的嬷嬷心领神会，立刻捧出一个红包，那厚度明显比宋景泽手中的厚实许多。

宋母接过红包，亲自递到姜月盈手中，眼中满是慈爱。

姜月盈又惊又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地道谢：“多……多谢母亲。”

“母亲好偏心呀，给嫂嫂的竟这么多。”

宋诗雅见状，不禁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以往她可没少听母亲抱怨大嫂嫂，可近来母亲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让她实在费解，但也却为大嫂嫂开心。

宋母瞥了宋诗雅一眼，半嗔半怪道：“你还是个孩子，给你那么多做什么？”

“那大哥哥与二哥哥呢？”宋诗雅仍不死心，继续追问。

“他们更是用不着。”

宋母敷衍着，目光却又不着痕迹地落在姜月盈身上，打量着她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痕迹，心中暗自欣喜。

她满心盼着姜月盈能给宋景泽留个后，就算留不下，好歹也能让儿子体验世间夫妻的欢娱，不留遗憾。

姜月盈被宋母这般打量，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宛如天边的晚霞。片刻后，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轻移莲步，小鸟依人般地跑回了宋景泽身边。

待两人回到栖云院，宋景泽二话不说，便将自己那份红包递给姜月盈。

“我已经有好多了！”

姜月盈眉眼弯弯，一手比划着自己红包的厚度，一手又比划着宋景泽的，满脸得意。

“那我的还是给夫人。”宋景泽嘴角含笑，眼神里满是宠溺。

“夫君，母亲现在对我，就跟亲娘一般，我都有些不习惯。”姜月盈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不妥，连忙捂住嘴，警惕地左右张望。

见屋内只有穗穗和石远两个下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着宋景泽尴尬地笑了笑，露出几颗白牙。

“无事，在咱们自己这儿，你随便说便是。”宋景泽温柔地安慰道。

姜月盈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的父亲，年前愣是一点也没惦记起来：“哎呀，糟糕，夫君，我忘记我爹了。”

“年前，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节礼，上次你归家不开心，我担心提了你不乐意，便没有告诉你。”

“少送些，就针对我爹送，送多了我心疼。”姜月盈眨了眨眼睛，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小财迷。”

宋景泽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她不懂笑不露齿，他喜欢，她贪财好色，他也喜欢。

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宋景泽忙吩咐石远：“去把我让你准备的拿过来。”

石远领命，快步向书房走去。

姜月盈满心欢喜地把自己存钱的小箱子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今日收到的压岁钱存了进去。

随后，她又捧出之前为院里下人准备的、装满碎银的荷包，一一分给众人。

宋景泽看着她端着的那一盘沉甸甸的银袋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调笑道：“我家夫人倒也不小气嘛。”

“她们平日里照顾你我尽心尽责，自然该赏。”

以往老夫人也会给下人赏钱，但都不及夫人这次给得多。下人们个个喜笑颜开，嘴里的吉祥话就像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等到石海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姜月盈接过锦盒，顺手把他那份红包递了过去。

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银票和地契，最上面则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玉簪的一头，雕琢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花，花瓣层层叠叠，细腻的纹理仿佛能闻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