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你提的,我顿顿吃肉你哭什么(41)
立刻有官差将县衙大门打开。
“新任县令庞大人到!”
远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叶青禾疑惑:“仓邑县换县令了?”
“应该是常深将军的意思。”黄学隐隐激动:“前任县令章能协助张冒屠杀百姓,被常深将军带走问罪,此后县衙事务由县丞代理。离开前,常深将军说过会还仓邑县一个好官。”
“他是好官?何以见得?”
“若我猜的不错,他应当是庞徽庞大人。”
“庞徽又是何人?”
“溪山府通判。”
“溪山府?”柱子惊讶:“就是被北蛮侵占的溪山府?传闻,溪山府官员舍民而逃,这庞徽不会就是其一吧?”
黄学缓缓摇头:“此事之前,庞徽是铁面无私的清官,但……事情真相并未明了。”
“不过是官官相护的说辞罢了。”柱子愤懑:“常深将军也真是的,
请谁来不好,偏请他来,我可不想步溪山府百姓后尘。”
“肃静!”
就在这时,庞徽与县丞来到县衙门口。
“从今日开始,施粥次数不变,每日一次。但多增三棚,且锅中有米有水,请诸位转告。”
第35章 新县令,新命令
推搡的流民瞬间炸开了锅。
加设三棚?
这就意味着将有更多流民能得到粮食。
有米有水?
他们这些可怜的人不必再忍受腹胀的痛苦了!
天大的好事!
在外围聚的流民们一时激动得落泪,纷纷高喊着,拥护新的县令。
“安静!”
面容严肃的官差又道:“县令有言,粮食有限,旱灾无期。凡六十及以上者、身弱者、病患者,无粥。一旦发现有人把自己的粮分给这些人,永不得领粥。”
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乱成一团。
“县令英明!饿死那些累赘,能让我们活得更久。”
“我自小与我母亲相依为命,我不能放弃她啊!”
“太过分了,这是把人往死里逼!”柱子双拳紧握:“我要去找常深将军,让他为百姓们做主。”
黄学轻笑:“别傻了。”
柱子不可置信:“你也认同他的做法?”
“粮食有限。”黄学漠然:“现在应当考虑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粮食的作用,而不是同情。”
顿了顿,他又道:“越是艰难,牺牲越是必要。”
嘴唇翕动,柱子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叶青禾打断了。
“快走吧,我急着用鹿换粮呢。”
吱呀——
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苍老的摩擦声。
吸引了被挤在墙根、小巷的老弱流民的目光。
鹿血从车板滴落,散发出血腥味儿。
流民们盯着那血窃窃私语、目光不善。
推车的柱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觉得自己像盘中餐,被无数饥饿如狼的目光死死盯着。
“哥呀!”
忽地,叶青禾扑在推车上。
她抹着眼泪,将鹿上盖着的破布捏得更紧:
“你为了一根野菜摔下沟去,死得好惨呐!没了你,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柱子一怔,恍然回神,握紧车把低头快速推离。
直到进了王屠户的院子,才后怕地掀掀因汗而紧贴在后背上的衣服:“吓死我了。”
叶青禾早收起了眼泪,头也不回地往堂屋走:“王掌柜,您在吗?我这儿有货请您过过眼。”
拖沓的脚步响起,不多时,眼底发青的王掌柜缓缓而出。
见到来人,上下打量后恍然:“你是叶老大家二丫头吧?”
“是。”
“听说上次叶老大拉来的那头猪是你找的,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说说吧,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叶青禾不动声色地退远一些:“一头鹿。王掌柜,您瞧瞧值多少粮?”
王掌柜那双含着戏谑的眼睛陡然睁大,小碎步跑到推车前,一把掀开破布。
从鹿头到鹿尾,再从鹿尾到鹿头,最终目光落在那对鹿角上:
“好,好!佟员外刚搜罗鹿茸我就得了鹿,这笔财……”
他忽地噤声,笑眯眯看向叶青禾:“这鹿不错,叶丫头,五十斤粮,这鹿我要了。”
“七十。”
王掌柜咂咂嘴:“六十。”
“七十,您不给我,我就把东西卖给佟员外。”
王掌柜眉毛一扬:“你这丫头……成,我就不该多嘴,七十就七十,随我搬粮去。”
叶青禾笑了,亲自去库房挑几袋子粮,又用相同的破布严严实实盖起来。
如今粮食愈发难得,一头鹿换七十斤不少了。
担心遭人起疑,几人商量一番,特意钻了小巷子。
不巧的是,正赶上放粮。
无数瘦骨嶙峋的老人、病人缩在墙角,眼巴巴望着远处的施粥棚。
鼻子拼命耸动闻着空气中的米香,仿佛这样就能填饱肚子。
更有甚者,捧着破碗不顾一切往前挤。
可横亘在施粥棚前的寒刀毫不留情,几息之间,请求声戛然而止。
周遭蠢蠢欲动者停下脚步。
还有些游走于流民间的衙役,但凡见谁敢把半碗粥分给弱者一口,立刻夺食。
人心惶惶。
“诶呦!”一老者虚弱地跌倒在推车前,皮包骨头的手缓缓伸向叶青禾等人:“可怜可怜我,给我口吃的吧。”
柱子眉头一皱,双手正要去扶,却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按住,重新握住推车把。
侧头看去,黄学目光冷峻,按着他的手调转了方向。
吱呀吱呀响的车轱辘向右一拐,走了无人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