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好。”
一个“好”字,王宗赫已明白这是齐国公的承诺,告退后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齐国公目中隐含的怒气显露出来,终于明白过来,那小子对清蕴不仅没死心,反而执念更深。不然不可能还没回京,第一步就是派人暗杀王宗赫。
与此同时,心中还有隐忧。王家三郎并非易与之辈,王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即使是他,也不可能随意动王家。
允勖要和这样的人争,不一定能讨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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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姜汤。”白芷递上热气腾腾的汤碗,看着清蕴一口气喝下。
这几天清蕴喉间容易干涩,吞咽时有轻微的疼痛感,这是感染风寒的前兆,便喝姜汤驱寒。
李审言闻着姜汤的气味就皱眉,他很少生病,对这种刺鼻、苦涩的味道基本没怎么接触过。如果要让他喝这些,他宁愿病一场,再任其自己痊愈。
看白芷离开,他道:“我发现一件事。”
清蕴对他基本是心情好时就搭理两句,其余时候则爱理不理,在他面前全无温婉善解人意的模样。
这会儿就没理人。
李审言道:“白芷曾经唤你‘夫人’,如今只唤‘主子’,你觉得为何?”
能是为何,自然是因为在清蕴守孝期间,白芷慢慢习惯了后者的称呼,在嫁人后也没改而已。
李审言不这么想,他只认为,连清蕴身边的女使都明白她嫁给王宗赫是形势所迫,故不再称呼“夫人”。
他眉梢间挂了些许愉悦,清蕴不明所以,但也懒得追问。
李审言是狗脾气,喜欢凶人,还倔,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在噎人,且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清蕴早就放弃了和他正常沟通交流,一心在思忖回京之后的事。
她不希望回京后,和李审言的这段事被闹得满城皆知。一来容易招惹她不喜欢的是非,二来只会破坏生活的安稳,和她的希冀不符。
她都不曾发现,自己思索时,总习惯无意识地缠绕着一股发丝,目光放空望向远处。
李审言很熟悉她这些细节,目光微沉。
从密报中可知,派去的人没有得手,王宗赫还活着,再过两日,他们就要抵京了。
…………
当夜,暴雨把驿站灯笼浇得东倒西歪,李审言闯进厢房门时,清蕴正对着铜镜卸耳珰。
烛火被劲风卷得明明灭灭,在他脸上镀了层阴影。
“雨太大,今晚走不了了。”他甩去披风上的水珠,铁锈味混着雨汽在狭小空间漫开。门外白芷的声音被人隔开,木栓落锁声清脆得刺耳。
清蕴指尖捏着翡翠耳坠,看向他,“驿站应该不至于缺李统领一间房。”
话音未落,男人染血的手掌已撑上妆台。铜镜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伤口渗出的血顺着护腕滴在她袖口。
“你闻不到血腥味?”李审言扯开腕带,仍带鲜血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
清蕴疑惑,才分开半天,又没有战事,他怎么受的伤?
李审言看出她的疑问,“没什么,也就是帮人找药材时,不小心被山石划破了手臂。”
清蕴今天正说了几味药材,但她是让白芷托人去采买,而不是去山上采摘。
面对李审言再明显不过的意思,她顿了下,“药膏在哪?”
李审言立刻从怀中取出两个药瓶,“黑色止血,青色促伤口愈合,你看着来吧。”
说完,手臂往椅背上一搭,一副等她帮忙的模样。
清蕴起身,先把长发束在身后,再找来剪刀,把李审言袖口慢慢剪开。
狰狞翻卷的皮肉越发明显,她没有惊惧,继续有条不紊地帮李审言冲洗、清理,再细心撒上药膏。
她处理伤口时,李审言就低头肆无忌惮地看她。
看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挺翘的鼻、嫣红的唇,无一处不合心意,无一处不在引诱着他。
他想起重逢时的几个吻,虽然痛,但滋味悠长,事后想起来,总引得浑身躁动。
相处这些天,他不是没有冲动。和陆清蕴共处一室时,总需要更强大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
以两人的处境,他想对陆清蕴做什么,她其实都无力反抗,而李审言向来也不是道德感那么强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有强行突破那道防线。
屋外暴雨如注,屋内安静平和,在这种氛围中,李审言几乎有种两人已成夫妻的错觉。作为妻子的陆清蕴在帮他包扎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完好的那只手动了动,先抚上那乌黑的长发,再搭上清蕴肩头。
清蕴抬首,对上她那双如湖水般的双眸时,受此刻氛围蛊惑的李审言没忍住,低下头。
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人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