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赫上前两步。
好在这是在巷子内,两方对峙才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等等。”李审言拧着眉头,“祭日快到了,你不是说,要到国公府来祭拜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李秉真。
两人并没有聊过这件事,清蕴默了几息道:“不必了,等到那日,我自会去为他扫墓。”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李审言握拳,等到人再也看不见,终于忍不住,狠踹了脚马车。
车辕被踢断,猛地击向墙角,左右无声,都不敢开口。
…………
王宗赫也备了马车,一行人转了地方后,他低声问起来,“怎么和他一起回来?”
清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遍,省去李审言为她而去的猜想,只道他们赈灾的举动和三十万石粮食引起了齐国公注意,故有此插曲。
王宗赫颇为自责,“怪我,不该让你一人前去赈灾,险些害了你。”
清蕴摇摇头,“本来就是我同意的,真有事,也是我们二人一起承担。”
王宗赫喜欢这个说法,这说明清蕴真正承认俩人为夫妻。夫妻一体,才会荣辱与共。
他抬手,想为清蕴解开面纱,不防被她别开脑袋闪过,让他动作停滞。
清蕴轻声解释,“有些不方便,等回家后再摘下。”
王宗赫目中闪过暗色,诸多猜想浮现,作为男人的嫉妒心和丈夫的占有欲使他迫切想知道真相,但他仍很克制地压抑了下去,选择尊重清蕴,“好,都听你的。”
到王家后,清蕴先随他去向长辈报平安,把近段时间了解的事一一道来。至于面纱的存在,就用感染风寒应付过去。
柳太后注定倒台,余下的就看齐国公会不会留下文昭帝的性命,是要扶持自己的亲外孙静王登基,还是直接取而代之。
在这些局势变动下,王家危机算是已经过去。他们之前遭遇了大大小小的麻烦,其中揪心的就是王宗赫受诬陷入狱,险些被定下重罪。
好在有王家周旋,清蕴又亲自带粮赈灾,及时遏制了沸腾的民情,也为王宗赫争取了时间。
王家长辈本就疼爱她,兼之她为王宗赫奔走所付出消耗的无数精力,对她更是怜惜感激。所以,关于清蕴为何会途中辗转,最后和李审言一同归京的事,除去郑氏嘀咕了两句,其他人都默契地没问,让她先去洗漱歇息。
清蕴确实累了,她坐马车就容易头晕乏力,之前让白芷配的药就是为了治这个,一路勉强支撑过来,这会儿面纱下的脸苍白无比。
看出她体力不支,离开长辈的视野,王宗赫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小路去春诵堂,省得被下人们看见,她不习惯。
清蕴很快就朝他胸膛倚过去。
习惯成自然是很可怕的事,经过两年的相依相伴,她早就默认了有这样一个炙热的怀抱会随时对自己敞开,也习惯了他大多数时候的沉稳可靠。
分开这些日子,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思念。
所以,即便心情会因其他人的举动而泛起丝丝涟漪,对她而言,都是可以忽略、很快忘记的。
“先去沐浴?”王宗赫把她放在椅上问。
清蕴点头。
下人去备水的时间,清蕴就靠着王宗赫,和他慢声聊着这些天各自发生的事。
两人都是有条理的性子,行事周到,懂得瞻前顾后,一桩桩、一件件互相沟通起来都觉得没什么缺漏,交流得极其顺畅。
清蕴说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可操心,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王宗赫低眸凝视她片刻,目光似乎想要穿透那层面纱看到什么,手指微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就着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只是许久才翻了两三页。
清蕴直接睡了两个时辰,睁眼时,窗外昏暗无比。
她想要动一动,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王宗赫怀中,于是自然无比地蹭了两下,亲昵可爱的动作让王宗赫流露笑意,“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清蕴:“水还热着?”
王宗赫:“让他们先留着了,没送过来。”
这会儿还不饿,清蕴道:“还是沐浴吧,坐了大半天马车,感觉浑身都是尘土。”
王宗赫自然随她的意见。
要沐浴,自然要解衣,王宗赫继续坐在那儿看书,没有要特意回避的意思,清蕴就转到净房外的屏风后,解带松衣。
临进净房前,她唤了声,“三哥。”
“嗯?”
“帮我把面纱拿走,它不便沾水。”
王宗赫思绪停住,起身走去。
走到清蕴身前时,他抬手,指尖勾住面纱系带的刹那,清蕴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
水汽氤氲中,那道若有似无的齿痕骤然出现在眼帘中,刺得王宗赫瞳孔紧缩。